之前跟在她身后的两位年轻的小法师也不见了。此时此刻,她身旁的人有穿青缎法衣的,这是在教中身份地位较高的,也有几名身穿褐色法衣的,这些人通常是在庵中做杂役的。司空路过斋堂的时候,就曾看到身穿这样法衣的人在那里做活儿。此时此刻,这些人身上多多少少都带了伤。司空的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停在了门边的一个身材高瘦的男人身上。在这些人当中,他的年龄最大,而且神情也有所不同,尤其他看着旁边的人时,眼神里带着一种习以为常的俯视感。这个人,应该是这一伙儿人当中,地位最高的一个。司空眼神向旁边一瞟。凤随与他目光相碰,微微点了一下头。高瘦的男人举起持刀的那只手,正在指挥身边的两个法师将配殿的大门阖上,心中却陡然间生出某种不妙的预感。他警觉地转头朝配殿深处望过去,忽觉得手腕处一阵剧痛,手中单刀握不住,当的一声掉在了地上。下一秒,膝盖处也传来剧痛,他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这才看到手腕处不知怎么竟然中了一枚小箭。箭身不足三寸,看外观就是普通的竹箭,但他想不明白这么短小的箭,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杀伤力。很快他就顾不上考虑这个问题了。因为他周围已经乱成了一团。没人看清楚短箭从何处飞来,突如其来的袭击让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恐慌。而躲在暗处的射手,像一个冷静无比的收割者,不慌不忙地收割着自己的猎物。后殿门不知何时被人锁上了,前殿门也刚刚被他们自己锁上……这可真是自投罗网了。高瘦男人很快反应过来自己一行人已经踏进陷阱。这人反应也不慢,立刻组织自己这边的人借着雕像的掩护,朝着配殿深处前进。眼下局面,唯有尽快杀掉了埋伏在这里的人,才能给自己一方争取些许的生机。凤随也被司空的手弩惊呆了。这样的杀伤力……不应该啊。但场合与时机都不对,眼下他也不顾上询问这个。他跟陈原礼对个视线,两人极有默契地借着雕像的掩护,从配殿两侧的窗根下面摸了过去。司空也看出了这些人当中没有弓箭手,于是大模大样地窜上了雕像的底座,靠在一个佛陀的身后,像个狙击手似的,居高临下地朝着对方放冷箭。司空觉得,这个位置特别适合他!他的功夫是大开大合的路数,攻有余,守不足。而且上过一遭战场之后,他就落下一个毛病,那就是只要动手,就不给对方留活路——给敌人留活路这种傻叉的心慈手软,只会让自己搭上一条命。但眼下这场打斗,不用别人特别吩咐,司空也知道是一定要留活路的。因为上面的人肯定还要问案,要口供。凤随手中兵器是软鞭,陈原礼拿着一把从佛陀雕像手中抢来的单刀,都是留有余地的打法。配殿中地方不够大,这既限制了自己,也限制了对手。这个时候就要看随机应变的能力了。在这一点上,这些养尊处优的法师们肯定是不如上过战场的凤家军。于是,等到配殿的大门被外面的人轰然撞开的时候,就见法师们乱七八糟地躺了一地,身上都带了伤。一个一个哎呦哎呦叫唤个没完。一旁还站着三个气定神闲的男人。司空弯着腰从最后一个法师身上把自己的短箭拔了出来,低着头将手弩拆开,和一把短箭一起包回了薄棉衣里,再手指翻飞打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包袱,背回了背后。他刚做完这一切,殿门就被人撞开了。司空随手从脚边捡起了一把单刀,后退两步,站到了凤随身后。洞开的大门外,一群人分向两边,一个身穿黑色箭袖的年轻人施施然走了上来。他停在门槛之外,目光扫过大殿中的情形,忽的一笑,说了句,“凤大人果然身手不凡。”凤随将软鞭缠回了腰上,像没听见似的对一旁的陈原礼说:“去后门看看,要是没有什么意外情况,留两个人,其余的都喊过来。”其实他的手下早就埋伏在配殿外面了,陈原礼知道这话是说给面前这男人听的,便答应一声,匆匆跑了出去。凤随这才抬眼望向门外的男人,“张大人怎么才过来?庵堂里的凶徒,可都落网了?”单看外表,张鸿也是一位极英俊的青年,浓眉大眼,顾盼之间带着一股桀骜不驯的倜傥劲儿。他又是一副世家公子的打扮,比起凤随的一身布衣,更显得傲气逼人。他微微侧着头打量凤随,眼里的敌意明晃晃的不加掩饰——也不知是不是年龄相当,家世也相仿,才越发激起了他的不甘心,非要和凤随比出个高低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