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彻合上奏折,略有些头痛,不自觉扶额。
一旁的苏公公见状,连忙上前来给他揉捏。
苏公公的手法娴熟,轻按重推,力道恰到好处。
然而,谢彻的眉头依旧紧锁。他微微叹了口气,目光透过窗棂,望向那片蔚蓝澄澈的天空,心中却无半分欣赏之意。
鲁州已经八个月未曾下雨,听说那的土地都已经龟裂,硬得连锄头都锄不动。
这一次灾情从去年夏日持续至今,要是再继续下去,鲁州今年的收成也彻底完了。
百姓们苦不堪言,他贵为一朝天子却无能为力,满朝文武也想不出什么好计策。
前日倒是有大臣上书,却是礼部尚书,想让谢彻下罪己诏祈雨。
当时谢彻在朝堂上发了好大一顿脾气,可此时冷静下来,他又不由有些动摇。
若是一封罪己诏,可解鲁州之危,确无不可。只是……这场灾情真的是老天在怪责他吗?
这位素来强硬的天子,看着满案奏折,不禁向苏公公问道:“朕这个皇帝,是不是不如文帝远矣?”
大启朝已经传承了两百二十年,谢彻是第十二位继任者。
在文帝在位时,大启朝文治武功、繁荣昌盛。可等到帝位一任一任传到谢彻手上时,大启朝已经远不如文帝在位时强盛。
谢彻看到了大启朝的衰败之相,继位后野心勃勃,想挽大厦将倾。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改革之路屡屡受阻,并没有让大启朝重新焕发出生机。如今鲁州受灾严重,他还在为国库空缺发愁!
若是鲁州灾情持续下去,而国库又不出赈灾银,还不知会出什么样的乱子……
思及此,谢彻不由觉得头更痛了,一口气堵在他的心头,不上不下的。
有些问题谢彻能问,苏公公却不能答。
苏公公揉捏着谢彻头上的穴位,想了想,说起了另一件事:“陛下,刚才有人来报,说是钟粹宫的林贵人要生了。”
如今谢彻膝下,已经上了序齿的皇子公主便有十六位,早就不缺孩子了。
但不缺归不缺,添丁进口到底是个喜事,冲淡了谢彻心头的一丝阴霾。
生子在民间,是要一家老小都守着的大事;在宫中,却没有非要皇上一起着急的道理。
除了当年生大皇子和太子,其他皇子皇孙出生时,谢彻都是等瓜熟蒂落了,才过去看一眼。
但这一次谢彻想了想,从龙案前站起来道:“走,去看看。”
*
钟粹宫早就不是第一次迎接皇子皇孙了,林贵人一发动,宫内便有条不紊的忙碌着。
只是生子向来是个坎,准备得再尽心,也要妇人自己能跨过去。
谢彻到时,林贵人还在煎熬,只有主位娘娘贤妃以及钟粹宫的其他嫔妃出来接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