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儿确实大了,还知道与我避嫌了。”周璨坐在马车里,朝着对面的林晏不怀好意地笑,“怎么,怕耽误你找漂亮姑娘啊?”
“你别总拿我消遣,”林晏皱眉看他,他也不是当初那个被周璨两三句就激得炸毛的小屁孩了,此时干巴巴道:“你个王爷,将个孩子堵在学堂后院,成何体统。”
周璨没讨到乐趣,撇撇嘴,懒洋洋靠回座位里,“哼,小老头。”
林晏瞥见他的手一直搭在小腹上,淡淡蹙眉,并没有再说话。
两人下了马车,周璨似乎仍心有不平,嘟囔着,“一晃四年,你跟初一一道长大了,你就不能学学初一,人家还是这么讨喜……”
他正说着,便看见王府外边墙角那,初一正趴在一只小母狗身上辛勤耕耘。
周璨:“……”
林晏:“……”
“咳,”周璨将林晏拉进门,“非礼勿视。”
“说到漂亮姑娘,这长安城的世家小姐们跟雨后开花似的,你以后也别总跟你那些小兄弟光去茶楼乐馆,去人家家里头坐坐才对,家里头有姊妹的那种……”
林晏是头一回听周璨说起这种事,心中竟冒起火来,瞪着他不说话。
周璨不明所以,“我没开玩笑啊,你不用这样瞧我,你看初一都会找姑娘了。”
林晏一时不知该气该笑,周璨老拿他跟条狗谈在一处便也罢了,如今周璨总算不将他看作无知孩童,知道跟他说些男女之事,偏偏又走得太偏太远,仿佛恨不得明天就塞堆女人在他怀里。可殊不知……
林晏那点儿火还未烧起来便无奈被掐灭下去,只剩下点儿火星跳疼着,他盯着周璨,几乎算是咬着牙根道:“我自己有数,你别瞎操心。”
“哎,墨梅也不错呢,那丫头……”
“我去练刀了!”
天又下起雨来,林晏正与冯齐过招,只好收了刀回屋。
冯齐擦着刀,不似往常多话,林晏便问:“师父可有心事?”
冯齐将刀立在地上,叹了口气,“你可听闻西域商道流匪横行,越发猖狂?”
林晏嗯了一声,“去年便有耳闻,不是加兵整治了吗?”
“不止这个,前些日子据说小宛国私藏流匪,扰乱商道,刘封上奏主战。”冯齐摇摇头。
林晏淡淡一笑,“好一个据说。”
冯齐便也忿然失笑,看向外头雨势瓢泼,“大将军在时,西边哪里曾像如今一锅烂粥。”
林晏按着手里头的老茧,轻声道:“别急,还有时间。”
冯齐没听清,询问地看向他,林晏便用笑掩饰了过去,行了个礼,“学生送师父出门吧。”
林晏送走冯齐,回到房中,正想找墨梅更衣,推开偏间的房门,正撞上墨梅在擦头发。她一身薄绸衫裙沾了雨,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玲珑有致的曲线。听到响动,她下意识应声转头,那饱满的胸脯处,连那贴身的肚兜花色都若隐若现。林晏愣了片刻,慌忙将门关上,背贴着门道:“对不起!我……”
“小少爷不必道歉,奴婢方才在外头避雨不及,回来换衣忘记将门关好,是奴婢的不是。”里头墨梅的声音未太惊慌,只是略含羞涩。
林晏长吁了口气,头疼地摁了摁眉角。
“方先生的药可真灵,这淤痕消得都差不多了。”墨梅伺候林晏换下练刀的劲装,又为他敷药。
林晏还在为刚才那桩糗事恍神,不太敢看她,只是闭着眼睛。
墨梅瞧见林晏耳朵上的胭脂红,轻轻按着林晏的眉骨眼角,无声微笑。她的小少爷早已褪去一团稚气,眉眼日益深邃,棱角渐渐分明,端的是个俊俏的小郎君了。不似别的那些贵公子骄纵高傲或轻浮风流,她的小少爷是谦谦君子,坚毅又端方。
这大户人家少爷身边的贴身婢女,多半是做通房丫鬟的。墨梅在林晏幼时便被指派在林晏身边,又比林晏年长几岁,自然明白自己的职责。她伴着林晏长大,眼里又怎还会有别人。林晏面薄,这会连看都不敢看她,墨梅只觉得可爱。她并不着急,只等着林晏开窍那日。
林晏听着外头雨声越来越响,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轻轻拨开墨梅的手,“你去煮碗薏米红豆汤吧。”
墨梅知道林晏不爱甜汤,奇道:“怎么想起喝这个来了?”
林晏走到窗边,看着大雨倾盆,不悦地皱了皱眉,“带着随我去王爷那走一趟。”
第二十章入梦
“小少爷,”婢女为林晏开门,小声道:“王爷正睡着呢。”
揽月近日不在府中,这是新挑的丫鬟,唤作摘星。她年纪还没墨梅大,还没褪去小姑娘那种水灵娇憨,模样也是极好的,正是今天周璨带去资善堂引走刘盛的那个丫鬟。林晏不动声色打量她,心中酸唧唧地冷笑,揽月摘星,咋还不再收个射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