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头记的都是家里的亲戚和单位同事的电话,后面记了一些个体小商铺的电话,再后面还有跟余晴同一个办公室的同事的电话。
康小冠和同事们按照电话小本上的号码,一个一个地挨着打过去确定对方的身份以及和刘志刚的关系,发现不少号码都变成了空号。
小本里记的不少号码都是座机电话,现在人人都有手机,有很多人已经用不着座机了。凡是电话里联系不上的人就只能根据刘志刚和余晴的关系网查到这个人,然后当面去确认。两天下来,除了家里几个已经病故的长辈和几家早已经关门的商铺以外,只有两个人,康小冠他们无法联系上,也没法确认他们与刘志刚的关系。
其中一个是“小方”,另外一个是“范师傅”。其中,“小方”的名字后面留的是座机号,而“范师傅”则留的是手机号。两个人的号码是一上一下挨着记的。
打小方的号码,果然已经说是空号。康小冠问了所有刘志刚和余晴的亲戚还有同事,都不知道这个“小方”是谁,号码也不眼熟。他们水利系统里倒是有两个姓方的,但都说从来没有用过这个号码。
康小冠的同事跑了一趟电信局,废了点功夫才终于找到当年装座机电话时的单据,根据地址,他们来到了城东的一个旧的商品楼。按照门牌号敲门,屋里一直没有动静,后来是旁边的邻居听见了动静出来,他们才知道那家姓方的早就不住在这里。
邻居告诉他们,这里以前是个小商品批发市场,因为离城东客运站不远,所以生意一直不错。后来客运站改址,客流量骤减,这里也就渐渐荒了。不少以前租住在这里做生意的人家现在都搬走了。邻居指着方家住过的那扇门说:“他家以前就是搞日用品批发的,什么洗发水洗衣液洗手液之类的。后来就搬走了。”
康小冠问:“是什么时候搬走的?”
“呀,得有个三四年了吧。”
“那你有他家的联系方式吗?”康小冠问。
“你等一下啊。”邻居转身回屋取来手机,一边翻一边嘴里嘟囔,“我记得好像之前加过微信,但就是好久没联系了……找着了。”邻居点开一个微信头像,然后把手机伸到康小冠的跟前。
“能不能麻烦你现在跟他联系一下,我们有挺重要的事要找他。”
“咋了?”邻居神神秘秘地问,“他犯事了?”
“没有,就是了解一点情况。”
邻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直接按了语音通话,接连打了三次,那边才终于有人接。邻居简单地在电话里说了情况,说有刑警队的人找他了解点情况,又说证件自己已经看了,的确是正经的警察。康小冠接过电话,向电话那里的人表明身份,对方问他有什么事,康小冠看了一眼眼前一脸好奇的邻居,问能不能面谈,对方犹豫了一下,然后报出一个地址。
康小冠掏出自己的手机把“小方”微信主页拍了张照,谢过了邻居,然后开车去了那个地址。
“小方”叫方永嘉,人倒是还在春溪,只是从城东搬到了城北,现在和媳妇俩人正经营着一家卖米线和麻辣粉的小店。
康小冠从车里下来,看了看手机,小店的门脸不大,但收拾得挺干净,现在不是饭点,所以店里的客人不多。康小冠一进门,就有一个圆脸的秃头男人笑嘻嘻地迎上来,“吃点啥?”
康小冠掏出证件给他看了一眼,他愣了一秒钟,然后还是招呼康小冠在角落的一个地方坐下。
康小冠问他认不认识刘志刚,他摇摇头,说没听说过这么名字。康小冠掏出手机找出刘志刚的照片给他看,他盯着照片看了很久,还是为难地摇摇头。
“这人以前是水利局的工程师。”康小冠提醒他说,“一点印象都没有?”
方永嘉歪着脑袋想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
康小冠又把手机里刘志刚通讯录小本里记着“小方”电话的那一页的照片调出来给他看。
“麻烦您再看看这个。这上面记的,是你曾经的电话吧。”
方永嘉把电话挪近了一点,又用手指尖把图片放大,眯着眼睛看,“对对对,这还是以前的电话。”他说,“你这是从哪弄的?”不等康小冠回答,他又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玩意一样口气惊讶地说,“哎呀,这怎么还有范师傅的电话?”
“你认识这个范师傅?”康小冠问。
方永嘉点点头,“认识啊。”又问,“这是谁记的?”
“是刘志刚。”
方永嘉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摸着下巴皱着眉,“你说这人以前是水利局的?”
康小冠点点头。
“他家是不是住高新那边?家里还有个闺女?”方永嘉像是想起来了什么。
“对的。”康小冠的眼神亮了起来,“你认识他啊。”
“不能算认识,见过两三次面,然后电话联系过几次。”
“那是因为什么事联系的呢?”
“哦,当时他好像是陪她媳妇来批发市场里买她们单位需要的职工搞福利用的洗发水护发素什么的,那天他脸色很不好,他媳妇在店里挑东西的时候他就站在门口,我给他搬了个凳子他也不坐,一直在那不知道跟谁讲电话,到最后直接就是骂起来了,我看他媳妇像是个好说话的,我就悄悄问他媳妇说大哥怎么了,谁惹大哥那么生气。她就苦笑,说他们家的闺女不听话,现在正是叛逆期。”
“然后呢?”
“后来那男的情绪很激动,我旁边店铺门口当时堆了几个空纸箱子,也让他给一脚踢翻了。她媳妇出去劝他,还一个劲儿地跟我道歉,还说她们单位以后但凡需要买这些东西的,她就直接在我这儿订了。你别说,后来还真的来买过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