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萧公子。”“我一见到蔡先生,就有种如见故人的错觉呢。”萧居棠皮笑肉不笑,眼神中的冰冷直直刺入他心底。“萧大公子说笑了。”蔡居诚觉得自己的手快要被他捏断了。许久两人松开手,萧居棠目光却挪到一边,同宁宁继续讲话。宴会平平稳稳进行着,临近最后,萧居棠不经意似的溜达到他的身边,突然扔过来一句话。“我是该高兴你还活着,还是该恨你做了叛徒?”走廊后面,林蔓薇捂住了嘴。蔡居诚冷冷瞥他一眼,擦身而过。——唤醒93252,“叛徒”正式加入“黎明”行动。先是张简斋提早离开,后是林蔓薇行踪诡异,蔡居诚不由得思虑重重,找了个借口提前离开宴会。从后门绕出,和平俱乐部的声色遥远的不像是在世间。他左拐右拐,转入沪上老城的一个巷子里。沪上高中的学生画室半亮着灯,油彩的味道几步远就闻到了。门外隔着两三个画架,都是画作。屋子里坐着个女学生,青衫白裙,拿着画笔在涂涂抹抹。蔡居诚敲了敲门,径直推开来。女学生见他来,诧异一瞬,起身让座。“这个时候你怎么来了?”蔡居诚平静了一下心绪才开口:“明妍,帮我查湖湘军校暗香疏影,是不是林宁宁和林蔓薇?”女学生柳明妍无奈笑出声:“你这么快就知道了。”“我还知道吞山海就是邱居新,是不是?”柳明妍没打算隐瞒:“是。”“那他们知道我的……身份吗?”柳明妍坐下来,认真看着他:“你是特务处副处长。”蔡居诚片刻点点头:“我知道了。”“黎明行动,不只是要找到白鸦计划。更重要的是要防止沪上沦陷。若是他们控制了扬子江,水路一开,一切都完了。”“扬子江有老师……”柳明妍打断他的话:“你觉得一个商人,能有多大的能力保卫整条扬子江?校长的身份是绝密,真正知道他的人,不超过十个。”柳明妍看着窗外寂静的小巷,许久开口:“逃避无用,总要打仗的,我们只能尽力把伤亡减到最低……我们怀疑白鸦计划与日本的武器战备有关。”往后几日,并没有发生多么出格的事情。唯独是萧居棠林宁宁与薛一仁走的格外近,出现在特务处是常事。蔡居诚不想引起什么误会,要么呆在办公室,要么跟徐如林的车出去行动。大约是为了弥补上次电码的失误,方莹这几日疯了一样的搜集各种蛛丝马迹,监牢里又多了许多阿猫阿狗,蔡居诚却一副不想审的样子,更乐衷于出去抓人。但徐如林却仍旧霉运当头,嫌疑人不是跑了,就是跟他们打游击。这日完了事,徐如林开着车却往沪江大桥走,蔡居诚有点诧异的看他心情居然不错,看着他熟门熟路到了卸货码头,蔡居诚很有默契的一声不吭。“蔡处,办点私事,您稍等。”蔡居诚自然点头,等他走远,便下车远远看着码头。片刻他注意到一个身影,匆匆忙忙进了仓库,又匆匆忙忙走了出来,小心翼翼左右看了眼,小步跑着离开码头。徐如林回来的挺快,上车偷偷塞了一根金条给蔡居诚。“蔡处,得劳动您批个条子。”“运的什么?”“平常的药材!”徐如林低声道:“这是跟的邱氏的船,查不出来的,借您的条子,以防万一嘛,反正您也跟邱先生是好友。”“多少船药材值这个价?”蔡居诚晃晃手里的金条,冷笑道:“徐组长这是赔钱的生意。”“哎呀……蔡处明眼人,咱的确还夹了点私货……有两箱子大烟。”“只是大烟?”“真的只是大烟!”徐如林伸出手来发誓:“赚钱不易,蔡处体谅。”蔡居诚懒得跟他打太极,看在金条的面子上,刷刷几笔签了字。不多时,航船驶入沪上。邱公馆这夜的这位客人,令主人有些诧异。“你……请进吧。”“小棠呢?”“跟林小姐看电影去了。”邱居新转身泡茶,“蔡处今夜驾到,有何要事?”“叫你的人仔细些。”蔡居诚并不打算久待,也不坐下,是随时要走的样子。“嗯?”“徐如林跟了邱氏一条船,上面有东西。”邱居新双眸暗沉,他看着蔡居诚,似乎在考虑这条消息的严重性,半晌他拨通了电话,低声嘱咐一番。“他的东西进不了襄东。”邱居新搁下电话走到他面前,“想来在沪上拦船你会为难,到了襄东会有人处理的。谢谢你。”蔡居诚胡乱的应了下,转身要告辞。把这件事告诉他就行了,他能收拾干净。“这就走?”邱居新却叫住他。蔡居诚腹诽,不走还等着小棠回来拆你的房子?“师兄……我有话对你说。”邱居新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有什么话就说,你先放手。”邱居新却伸手往他脖子那里碰去:“还疼吗?”说着伸入他的衣领中。伤痕非常浅,恢复的好,就像不存在。“邱居新你!”“林小姐有多好?”他却突然开口:“你们……什么时候的事?嗯?”蔡居诚半晌才反应过来是宴会上的事情。刚要解释,却发觉邱居新的目光是他从来没见过的。不,这种目光在他眼中出现过一次,他刺杀的那个晚上,也是这种目光。锐利而热烈,仿佛能把他从里到外解剖开,看看他的血,看看他的心,是不是黑色的。“师兄,我心情很不好。”邱居新的手指摩挲着他的伤痕,叹了一口气:“如果我没看见就好了。”“看见什么?”蔡居诚鬼使神差开口,但这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面前的人扣住他的手反锁住,把他压在墙上,双唇贴过来,舌尖在他唇上一卷。“是这样吗?还是……”他含住他的唇,齿背轻轻咬了一口。“……嗯?再或者……”他突然揽住他的后脑压上来。窒息,如那夜一般,蔡居诚感受到了愤怒,那不是吻,更像是宣泄,是惩罚。这些累加的情绪叠加到邱居新身上,蔡居诚在迷蒙间竟然想到了一个词——占有。他害怕的事情,总是突如其来发生,比如见到故人,比如在不该心软的时候心软。或者说,现在这个情景中,他不能,不愿,不想推开他。理智告诉他,他分明有能力跟他对打,他不一定会输。但不知道为什么,手脚失去了控制。邱居新感觉到他的顺遂,压抑的情绪仿佛一碗水晃晃荡荡溢出,心中痛的不行,有一把刀戳进去,还绞着。仿佛唯有从师兄的口中,怀里,身体上,才能找到缓解痛苦的良方。“师兄……我真想把你扒开,看看你的心是不是黑透了。”刚刚踏入门厅的萧居棠一瞬间没顺上气来。他眼睛是有一点不好,但还不至于看不清昏暗的门厅里两个人抱在一起……啃的激烈。他现在希望自己瞎一点。他看的太清楚了,是他三哥,在啃他二哥。萧居棠一步一步往后退,从台阶上翻了下去。他震惊的爬起来,没顾得上自己摔疼,里面那两位还在啃的激烈没发现他,他二哥……就算是久违他也能听出来……喘得让人后背一阵发麻。然后他三哥一把扯开了二哥的衬衫,扣子噼噼啪啪落在了地板上。萧居棠欲哭无泪。虽然是晚上,门厅不开灯,不代表他看不见。何况动静那么大,再喊大声点周围街坊都能听见了好吗!萧居棠彻底失去了思考能力,趔趄着跑去后门躲回阁楼。突然扑上胸膛的凉气把蔡居诚惊醒,接着心口一阵疼痛,师弟跟个猫科动物一样,一会儿轻一会儿重一下一下咬在他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