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面的空气十分地沉默,闻一凡平时脾气很好,第一次这么严肃地看着许落嘉:“工作全部给我停了,立刻做手术,去s市,那里有最好的医生。”没等许落嘉说话,闻一凡打断他:“我是你老板。”许落嘉便不说话了,而且他也已经说不出话。闻一凡又转头,对悦姐说:“扣三个月奖金。”“是我求悦姐给我安排工作的,扣我的,扣三年也行!”落嘉嘶哑着嗓子说。闻一凡说:“你给我闭嘴。我等你做完手术再跟你掰扯,好好呆着。”悦姐回到公司处理落嘉生病而违约的合同,病房里面只有闻一凡和许落嘉。许落嘉嗓子说不了话,便只能直直地躺在床上,瞪大着眼睛,看着天花板。闻一凡站在白色的窗边,看了一会外面的车水马龙,好半晌,才低声问:“想看电视吗。”落嘉摇头。闻一凡又问:“值得吗?”许落嘉躺在病床上,这三个字轻而易举地让他流眼泪了。泪水打湿了枕头,慢慢地印成一片深色的水渍。可是尽管如此,许落嘉还是点点头。值得。闻一凡叹了一口气,没有多问,帮落嘉关上窗,对着病床上的人说:“你好好休息,明天我来陪你做手术,别想太多了。”落嘉无力地点点头,眼眶旁边的泪水让他很难受。“无论你嗓子变成什么样,我还是会捧你的。谁让你当初背对了我的电话号码呢。”落嘉依旧在流眼泪,没有看他。闻一凡临走之前,帮落嘉揩去眼角的眼泪,再次叹气,随后轻轻地带上病房的门,离开了。风来了,窗帘微微地拂动。……到了晚上,病房里显得更加寂静,偶尔只能听得见医疗机器嘀嘀嘀的声音,却让人更加悲伤和寂寞。没有工作,没有声音,没有舞台,什么都没有,麻醉剂全然褪去了,那种思念的痛苦加倍地反噬在落嘉的心脏上,如潮水般向他涌去,令他几近窒息绝望。这段时间以来,许落嘉是第一次打开傅司年的微信,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打字:我声带息肉要做手术了,你可以来陪我吗?万一手术出事,要家属签名的。你是我的家属。然后下面附有医院地址和病房号,很详细。发完信息以后,落嘉没有等回信,就把手机关掉了。他害怕如果不关机,自己就会守着手机一整夜。等一条不知道会不会有的短信。手术安排在第二天的早上,落嘉静静地坐在病床上,旁边有医生再给他做术前检查。旁边只有闻一凡一个人陪着他,他好像比许落嘉还要紧张,平时风度翩翩的一个人,现在变得啰里啰唆的,一直在让医生仔细点。医生显然是跟闻一凡认识的,瞪了一眼他,让他不要传播紧张情绪,看病人的情绪多稳定。落嘉确实很稳定,他好像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了,没有什么能够叫醒他。最后躺在病床上,被推近手术室,他的目光仍然看着走廊远处,好像在等一个人。随着手术室的大门被关上,上面亮起了“手术中”的赤红色的灯。可是走廊远处依旧空荡荡的,始终没有人来。落嘉的信息最终还是石沉大海,等不到回复了。……手术没有持续多久,落嘉被推出手术室,麻醉还没过,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可是他仍然感觉到,自己身边空无一人,满是寂静。落嘉万念俱灰,眼睛一闭,彻底陷入了黑暗。这一觉,睡到第二天傍晚才醒来。窗外正在落日,大片的朱红色燃遍了整个天空,巨大的太阳像一个浑浊的眼睛,落日的余晖坠入病房里,将室内染成一片惨烈的红。在病床上浑浑噩噩地睡了几天以后,落嘉才肯起床,床边贴着一个小字条,是闻一凡留下的,他说他去买粥了。落嘉拿起纸条,笑笑,裹好长长的羽绒服,将手塞进口袋里,打算出去走走。在电梯处碰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傅司年的妈妈,秦女士。秦女士看到他明显也很意外,说:“小嘉?你怎么在这?”落嘉想说话,嗓子却动不了。秦女士自顾自地说:“肯定是年年带你来的吧,不过你走错楼层了,来,跟阿姨走。”秦女士把许落嘉拽进了电梯,直接按了最顶楼,电梯平稳运行。在电梯里,秦女士说:“司年这几天一直呆在医院,冷落你了吧?”傅司年…这几天,一直待在医院?那为什么…为什么不来看他一眼,明明就在同一栋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