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祚是献帝的长子萧祚,王妡登基后,以前的那些皇子公主都没有了尊贵的身份,萧祚不再是皇长子,众人便以“公子祚”称呼。
萧祚下来马车与禁军说了几句,后回到车上,四辆马车驶入了十六坊。
十六坊经过工部修缮过后,都是整整齐齐的三进宅子,由皇帝赐下与京城萧氏,不管是人丁凋落的还是枝繁叶茂的,一家分一宅。有家里实在住不下的,就将庶出的儿子分家,姬妾也发卖了。
到了十六坊南顺街中,四辆马车停下来,李渐也在不远的地方勒马。
他也不知自己怎么就跟过来了。
那厢,萧祚扶着母亲方氏下来,轻声对母亲说:“这是皇帝赐下的宅子,母亲去瞧瞧看可还喜欢。”
方氏挂着脸,语气不咸不淡地说:“我若是不喜欢,还能叫皇帝我给换个大宅子不成。”
方氏在献帝的后宫里被封为四妃之一的贤妃,诞下皇长子后也风光过很长一段日子。
她以为王妡多年无所出,必然要扶持一个皇子登基,好叫她为太后时继续掌权。
为了儿子,她投靠王妡,忍辱负重,对其百般讨好,只待有朝一日她儿子大权在握,便是她翻身做主的时候。
她是万万没想到,最后登基的不是任何一个皇子,是王妡自己。
如果换一个立场,方氏会佩服王妡的大胆与魄力。
可她为献帝妃,献帝长子的母亲,她的立场只会与王妡相对。
更何况,在献帝灵前,献帝亲母澹台太后不能对篡位的王妡如何,便迁怒到她们这些妃嫔身上,方氏受了重刑,养了近半年的伤,身子还是垮了,一有风吹雨落就邪风入体。
方氏心中很恨,又不敢恨。
对自己用重刑的澹台太后已经被王妡赐死,王妡登基为帝握着自己与儿子的性命。
自己和儿子只能在这小宅子里了却余生么?
自己便罢了,儿子还那么小,真的要叫他庸庸碌碌蹉跎一生?
“母亲,您在此休息片刻,儿去外头瞧着他们安置行李。”萧祚把方氏安置在打扫干净的正堂。
方氏叫住欲走的儿子:“我的儿,这等杂事哪需要你去做。”
“母亲,合该儿子做的,今后儿会照顾好母亲。”萧祚不等母亲再说,小跑着出去了。
门外,北宫的内侍宫人在搬卸行礼,搬完后他们便要回到北宫去,只留两名宫人在此伺候萧祚母子。
母子二人的行李不算少,皇帝没有苛刻到扣押财物,他们在北宫的吃穿用度能带走的都带了出来。
萧祚在一旁看着,对内侍的粗手粗脚没有出声,他已习惯内侍宫人的慢待,父皇驾崩后,这宫里宫外再没有人把他当做皇长子了。
李渐牵着马站在不远处,看搬家看了好一会儿。
萧祚早就发现了李渐,只做没有看见。
以他的身份,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结交朝臣,都是死路一条。
父皇死了,登基的是母后,萧祚以为自己会死,战战兢兢过了两年还活着,且被安置到了十六坊。
如此,只要自己老老实实的,大概就不会死了吧?
萧祚还是怕死的。
李渐在原地站了估摸着有一顿饭的功夫,萧祚这边眼瞅着行李都快搬完了,他也没有上前去与公子祚见礼。
“李殿帅。”
李渐打算走了,听见有人唤自己,转身看了过去。
萧祚也听见,下意识朝声音来处看去。
“你怎么在这里?是来贺吴知州乔迁新禧吗?”唤李渐的人是汪云飞,开口是就老阴阳怪气了。
两人共事多年,以前没有深仇大恨,甚至还合作过几次,合作得还算愉快。
但在汪云飞与易珂争夺礼部权时,李渐收了易珂赠美,暗中给汪云飞使了点儿绊子,汪云飞查到李渐头上,要不是闵廷章拉着他就打上李渐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