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说完这一切,始终沉默的南乙终于开口,直白到近乎残忍。
“那你现在自由吗?”
秦一隅不再说话了。
不自由,你被你自己困住了。南乙替他在心中回答。
或许是被他的反问惹怒了,秦一隅突然将南乙推上门板,咚的一声——后背撞上铁门的力道太狠,连棒球帽都震掉了。
帽子滑过秦一隅扽住他领口的手,落到地上。
他眼眶泛红,语气也变得凶狠:“别他妈装出一副你什么都懂的样子。”
黑暗中,他们的鼻尖几乎相碰,气息也混乱地相撞。
“我不懂,所以我来找你了。”
南乙低声说:“我找了你很久。”
这话如同一句咒语。
突然间,窗外划过闪电。这间屋子被劈出瞬时的白昼。光刺破一切,将南乙淋湿的全身都照得雪白,也把这双眼照得明亮。
直勾勾的、如同在注视猎物的一双眼。
秦一隅的眼神突然变了。
南乙不明白。
这双暴怒的手不知为何,忽然间就泄了力。就在这一刹那,秦一隅方才的愤懑、痛苦和挣扎似乎都消失了,眼里锋利的情绪如同被洪水吞没,化作一种令他读不懂的震惊。
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于是只这样全神贯注地盯着他,少有地直视他的眼。
秦一隅眼里的光点急促晃动,瞳孔里映照着他追寻过的幻影。
落雷后,他忽然自嘲地笑了,一双眼烧得通红。
我才是……找了你很久吧。
再次劈下的白色闪电撕开最后的迟疑。
这一刻,秦一隅自认为凝固的血液几近沸腾。不听使唤的大脑又擅自出现幻觉。音乐节鼎沸的欢呼、尖叫,排山倒海的热浪,电吉他的嗡鸣,像阿那亚的海一样,肆无忌惮地倒灌入脑中。
他回到了人生中最意气风发的至高点。无数人爱他,而舞台上的自己却被一双眼所捕获。
就是这双眼。
透过它,秦一隅清楚地看见了被他抛弃和遗忘的、那个骄傲的自己。
再也无法逃避。
正中靶心
雨肆虐般拍打窗玻璃,房间内却维持着一种近乎诡异的平静。
南乙不清楚缘由,只知道秦一隅仍在盯着他,全神贯注地,深入地,好像要连骨头都盯穿、看透。这开始令他不适。
他非常厌恶被人盯着眼睛。
因为与众不同的浅色虹膜,南乙从小就异常瞩目,但这特征其实是不健康的表现。
五岁时,第一次被发现视物不清,他被父母带去看病,一看就是好多年,但始终都只能缓解症状,并没有好的治疗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