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炉坐着的五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她身上,他们的神情迟钝疑惑,乍一看像是被卫青斋吓得不轻又不明所以造就的。
其中有人弱弱问了句:“什么不可以?”
“什么不可以?……”
卫青斋灵光一现:“哦对了!我就是突然记起我还有衣服没洗,这绝对不能留到明天,不然就该臭了!我先去洗了,你们慢慢吃!”说着她抓起她的碗筷就冲出了前堂。
卫青斋慌张逃避地缩回到自己房里,她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与他重逢那一面,卫青斋紧张又恐惧。她害怕裴政屿还记得她,怕他会来找她麻烦甚至要索她的命。
可是他没有。
之后再碰面,他们居然能以朋友的姿态心平气和地待在一起谈天说地,而这种感觉在渐渐和七年前重叠。
七年前,卫青斋就是一个人,只不过多了裴政屿的地方……她才还有家人。
家人吗?
卫青斋手指不觉蜷曲,她慢慢打开窗台上的匣子,拿出了里面的玉簪子。玉簪子在月光下玉体通白,愈发剔透。
原来……裴政屿是她的家人吗?
卫青斋似乎从来没有想过家人一词会适配到裴政屿身上。七年前,卫青斋从牢狱中逃脱,利用的就是他柔情下的于心不忍。但那时的她被另一种更为强烈的情绪占据主导,所以卫青斋并没有回头看。
七年之间,她奔走逃命,四处流浪。直至春明茶馆的建成,卫青斋才像是重新活了过来,以全新的身份活了过来。
她想要忘记过去,因此极力远离一切与过去有关的人和事,包括裴政屿。他并没有做过伤害素鸠的事情,但偏偏是这样,卫青斋才越觉得愧疚。
“…家人?”卫青斋躺到近窗的小榻上,双手交叠于腹上。她出神地望向窗外,神情茫然。
可是她很久以前就失去家人了啊。
此时已然夜深,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咿咿呀呀的歌声婉转动听,余音绕梁,又像是儿时母亲哄她唱的温暖歌谣。
在卫青斋入睡后不久,油灯烧干燃尽时那段歌声渐渐停止。片刻,春明茶馆外走过一群搬着锣鼓的人,他们小麦色的面庞洋溢着无比灿烂的笑容。
“今日练的不错嘛!”
有人疑惑出声:“茶馆里的那盏灯今夜早早就熄了呀?”
同行的人问道:“为何这样说?”
那人开始四处张望,故作玄虚:“你是不知道,茶馆里的这盏灯总是最后一个灭的,我观察过!茶馆从不对外说谁是老板,那之前不也有挺多人猜茶馆的老板是男是女,最后……你猜怎么着?”
“怎么样?!”
“哈哈哈他们都觉得是个男子!”
“啊、这?难道不是吗?”
他皱着眉头反驳道:“当然不是。听闻那日皇上召人入宫的可是位女子……算账、税务、管理、应付客人,这里的每一样都不轻松,春明茶馆的事情还这么多,尚且身强体壮的男人都未必顶得住,而一个女子却能将其打理得井然有序,这多了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