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柔在童域的工作室和公寓两边蹲守,来回几趟还是见不到人。最后他颓丧地坐在工作室的大厅,卷发凌乱,眼睛通红,像一只被抛弃后无所适从的大狗。当天只有小酒一个人留在工作室。她一边整理着新到货的画材,一边看见坐在沙发上泫然欲泣的宋柔,不止一次缺德得想笑。“没跑没跑哎真是的,童老师全部身家都在这儿放着,他跑路我岂不是发财了哈哈哈哈。”宋柔轻飘飘地瞥她一眼,小酒及时刹住嘴,紧接着十分狗腿地端了杯热咖啡递给宋柔。语重心长地说:“柔柔你清醒一点他只是回去探亲,没几天就能回来。”宋柔听见这话才整个人活过来。他喝了一口手里端的咖啡,问小酒:“他去意大利了吗?”“对呀。”宋柔一下被这咖啡苦得皱眉,又问:“他怎么又去意大利?”小酒往自己那杯咖啡杯里丢了两颗方糖,拿调匙搅了搅。理所当然地说:“因为他的家人在那边啊。”家人?听了这话宋柔的眼神又开始游离。两个人还在念书那会儿,童域几乎从不提起他家人的事,宋柔以前只能推测童域并不和父母一起生活。就连童域的母亲已经去世,他还是从当年那个所谓的「童域小学同学」恶意爆料的帖子中知道的。所以他根本不清楚童域在意大利还有家人。不过得知这件事情还是让宋柔宽慰了一些。如果童域这六年是回到了家人身边,总比他背井离乡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国外好。宋柔很在意这个。见不到童域的日子度日如年。他其实飞意大利的机票都已经定好,想再次像个牛皮糖一样粘过去。但佛罗伦萨不比雪山上,他甚至不知道童域住在哪儿,就算他在机场哭着打电话让童域来接他,童域也肯定直接就把电话挂了。这点宋柔无比确定。而宋柔不到半年后就要开始巡演,前段时间因为他跟着童域屁股后面跑,工作进度被拉下不少,这几天只能跟着乐队老师和制作人员没日没夜地泡在录音棚。但思念磨人,宋柔回家吃饭的时候总是魂不守舍,徐宥女士简直恨得牙痒。餐桌上徐女士给他盛汤,幽幽地发问:“你过年的时候能把小域领回家吗?”宋柔懒洋洋地用手指把卷发梳到脑后,只说:“我去他家也行。”这还轮得到他挑?徐女士把汤碗放他面前,自己也盛了一碗,拿着瓷白的勺,翘着青葱的手指优雅地喝着参鸡汤。她喝两口下肚就忍不住开始数落:“明明十年前就能给我带回来的小幺儿,被你硬是作跑了。这会儿快奔三了还追在人家屁股后头求爱,你脸疼不疼?”宋柔头疼。徐女士说着眼泪都要下来。越想越气,忍不住在餐桌下不轻不重地踢了宋柔一脚,冲他埋怨:“你说妈妈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绣花枕头!!思思昨天结婚三周年纪念日了,我去隔壁喝下午茶,你成阿姨问我柔柔现在还天天在家喝酒吗……”“你快点去给我把小幺儿哄回来!!”宋柔饭后从老宅里落荒而逃。等晚上回了家,他躺在床上巴巴儿地给童域发微信消息,这两天整整发了两百六十八条,那个人的心硬得很,真的就一条没回。手机亮着屏放在一边,宋柔颓丧又无助地看着窗外。城市里四面八方的灯光把夜空照得亮如白昼,从房间斜顶的天窗向外其实根本看不到什么星星。宋柔想,他真的很想童域,想得要发狂。也不知道是不是徐女士的参汤补过了头,这会儿只要一想到那漆黑的眼仁,还有那天亲到的那片柔软的嘴唇,他心里就开始蠢蠢欲动…………他闭着眼睛挑开睡裤的绳结…………………潮水掀起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手里的…………还不肯就此消停。他只好去浴室冲了凉,躺回来又在床上缓了好一阵。心中绝望地想自己果然内分泌失调,满世界找不到童域那会儿他只跟个苦行僧一样四大皆空,这会儿人已经回来了再分别,他心里直像有头野兽在撞。到了深夜还实在睡不着,他披了件衣服就钻进录音室里去写歌。第二天下午四点,宋柔的新歌准时上线。“嗯?宋柔又发新歌了?什么时候写的昨天晚上?”彭留正在餐桌边看新闻吃早餐,音软的推送一出来他就看到了。他拿着手机点开,顺手把脖子上挂的耳机戴上。傅芮白正坐在对面端着红茶喝,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新歌的名字叫星月夜。彭留点开播放,调到单曲的歌词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