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聿看着她沉默不语的样子,嘴角泛着戏谑的笑,建议道:“你要是真放不下,也可以重新回到他身边,只要你肯讨好卖乖,老蒋说不定心一软还会养着你。”
他不着调的语气仿佛在暗指她不过是蒋裔的一个玩物。
“如果不是上次巡展你帮过我,现在这杯水就应该在你头顶了。”
她扫码结账,起身离开。
冬日的风凛冽寒冷,她以为这会是个暖冬呢,原来不过是自己异想天开罢了,即使再顽强的叶子又怎样,最后还不是被吹得满街凋零。
简玟忽然忘了自己是怎么来的了,她沿着街边漫无目的地走着,老旧的路灯接触不良,忽明忽暗地闪着,好像随时会熄灭。她看见了一个公交站台,原来家门口的5路公交车可以直达这里,只是站台冷清,她孤身一人停下脚步等公交。
好像全世界都在跟她作对,她等了很久也没等来一辆。
街对面偶尔有行人匆匆路过,私家车从她面前飞驰,每个人都很忙碌的样子,她的目光却越来越模糊,街道变成了慢速的电影,播放那些残缺不全的片段。
很多之前想不明白的事,突然就想通了。
他为什么总是出现在酒店大堂?
为什么总会和她视线相撞?
为什么会请她这个陌生人喝那么昂贵的饮料?
为什么会出现在俱乐部?
为什么会让毫无经验的她陪着他打球?
为什么会从那么远的广东一次又一次地飞来见她?
原来这个世上没有那么多美妙的一见钟情,这奇妙的缘分也不过是另一个女人所赐,她只是恰好有了那个女人的影子,是幸运还是可悲呢?
在这之前她还总以为无论怎样,某个瞬间,他对她是动了情的。可修聿的话让她彻彻底底明白这一切的自以为是有多么可笑。
简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微妙,就好像终于从云层之上落到了地面,只不过方式很惨烈,几乎摔得粉身碎骨。
从广东回来一直压抑着的心情就这么毫无征兆地爆发了,在凛冽的寒冬,冰冷的街头,安静的公交站台,她的情绪突然就陷入了一种濒临崩溃的境地。
踏上飞机回到家中的这么多天里,她一滴眼泪都没掉过,却在这个本不应该脆弱的时刻泪如倾盆,最后的那点念想也在真相中彻底摧毁。
她清楚,回不去了。
修聿又坐了五分钟,他神情晦暗不明,没了刚才的肆意散漫,眉梢不经意间拧着,最后还是拿起外套找了出去。
看见简玟站在公交站台的身影时,修聿松了口气,5路公交车停在她面前,司机打开前门问她上不上?
简玟低着头没有回答司机的话,反而背过身去,司机又关上门,公交车很快开走了。
她瘦小的身体裹在羽绒服里,帽子遮住脸,修聿走近了才发现,她的肩膀轻微颤着,他以为她是冻着了,直到他绕到她的面前,拿开她的帽子才赫然看见她满脸泪水,死命咬着弯起的食指不发出一丁点声音,独自抵抗全面坍塌的情绪。
修聿直接捉住她的手腕强行将她的食指拯救出来,可是为时已晚,手指已然血肉模糊,她泪眼朦胧地挣扎,眼里的哀伤戳人心窝子。
修聿恨恨地骂了声:“你。。。。。。”
只一个“你”字,便不忍心再去责备她分毫。
他就这样紧紧攥着她的手腕将她拉上了车,塞进副驾驶打开暖气,然后扔给她一包纸巾,对她说:“哭吧,不哭好今天我还就不放你回家了,你往大了哭。”
修聿给她营造了这么一个可以放肆大哭的条件,简玟不痛痛快快哭一场都对不起这封闭的环境。
趁她哭泣的时候,修聿翻出创口贴,扯过她的手指给她包好伤口,然后下车去附近便利店买了几瓶水回来,给她及时补给方便接着哭。
简玟也没辜负他的期望,每当声音小了下来,在修聿觉得她差不多的时候,她又不知道突然想起了什么伤心事,再次崩溃哭出声。
修聿在旁边静静地坐着,听着她弱小的哭声,好像所有人都在欺负她,看着着实可怜。
他渐渐皱起眉,心脏也跟着她的哭声一抽一抽的,忍不住抬起手想安慰安慰她,谁知她都哭成这样了敏感性还如此之高,他的手刚悬在半空,简玟突然扭过头挂着眼泪问他:“你想干吗?”
修聿无语地挠挠后脑勺,回道:“抓痒。”
虽然她哭得挺惨的,但依然不妨碍替修聿指路,等车子停在她家小区门口时,简玟擦干所有眼泪,把堆积如山的纸巾全部塞进垃圾袋中,打开车门说了声:“谢谢。”
然后便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般下了车,甚至连空瓶子也一并带走了,还非常规矩地停在垃圾箱面前进行了一番细致的垃圾分类。
修聿瞧着路灯下弯着腰认真投放垃圾的身影,忽然感觉这可真是个神奇的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