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稍坐,我已差人去请主簿。”宋学录请二人入座,随后又给二人奉来茶。
胥姜尝了一口,香气馥郁,余韵悠长,是敬亭绿雪。此茶叶上覆有白毫,冲泡之时白毫翻滚,如雪飞舞,因此而得名。
她忍不住多喝两口,一是因为口渴,二是因为茶贵。
楼云春问道:“喜欢这味茶?”
胥姜摇头,相较起来她更喜爱碧潭飘雪,更为清香,“此茶名贵,多喝两口不亏。”
楼云春不禁一笑,胥姜替他记着遭数,三次了。
刚好一盏茶功夫,宋学录携一人进门,胥姜和楼云春起身相迎。宋学录身旁那人年龄瞧着与杜回相仿,气质却要比杜回亲和许多。
“照月也来了。”他先同楼云春互相见礼,随后又冲胥姜道:“胥娘子,幸会。”
楼云春道:“这位是谢主簿。”
胥姜赶紧作礼,“胥姜见过大人。”
谢主簿笑道:“不必多礼。”接着又说:“我看过你刊印的《蒙学新集》,很是不错,杜回时常将你挂在嘴上,教我们好奇得不得了。设想着是何等人物能有此才,今日一见,竟如此年轻,当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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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谬赞,没那么好。”胥姜被夸得不好意思。
“无需妄自菲薄,能入杜回眼里的绝非凡俗之辈。”谢主簿佯怒,“且你那版《蒙学新集》经我们几位主簿校勘,你若说它不好,岂不是拐着弯说咱们眼拙?”
“岂敢,岂敢。”胥姜赔笑。
不过逗逗后辈罢了,谢主簿见势便收,随即与胥姜一同将诗集点了数,签了契书,此事便了了。
胥姜将契书妥帖收好,又向谢主簿和宋学录道谢,“深谢二位大人。”
谢主簿笑着摆摆手,随后对一旁的楼云春道:“照月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可要去瞧瞧师弟们?”
“不了,过会儿要去大理寺。”
“那你回来作甚?”
宋学录与他耳语,他才恍然大悟,目光在楼、胥二人之间打转。
胥姜被他看得脸发烧,便辞道:“方才听到钟声,想来是生徒们该上课了,便不耽搁二位大人了,告辞。”
谢主簿也不强留,将二人送出厅外,对胥姜叮嘱道:“月底拿契书来清账,可记住了。”
胥姜冲他做礼,“省得的。”
胥姜揣着轻飘飘的契书,扶着空荡荡的车斗,出了国子监,心却满满当当的。她拍拍怀里的契书,心头暗道,自此,她才算是真正跨进这京城的坟典行了。
楼云春提醒道:“上车吧,该回去了。”
胥姜冲他一笑,随后扶着车斗一跳,躺了进去。
“回去咯。”
楼云春含笑看着她。
胥姜拿手指冲他比划,“四次了。”
“什么?”
“今日你笑了四次。”
楼云春有些脸热,只对她说了句,“躺好。”便坐到前头,为她赶牛驱车。
胥姜遥望着逐渐远去的国子监,这座京城最高学府,只觉其气浩然,其势恢弘,犹如天壁,缀满星辰。
而其中最闪烁的一颗,此刻正在前方,为她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