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具经昨晚的激情创作,早已被浅川遥扔到一边去,她眼中的三日月便是没有瘴气的干净模样。浅川遥发散思维,自然没有对三日月做出回应,没有回应的人类落在付丧神眼里被理解为另一重意义。……一定是在伤心吧。对疼痛的承受要薄弱,情感要更加激烈,对一切危险毫无抵抗力,是要小心呵护才勉强能多活上一阵子。人类在付丧神眼中大约就是这样的存在。至少之前来到本丸的人类都是这样的。如何才能让处于忧郁状态的姬君开心起来呢?三日月微微皱眉,划掉脑中历任暗堕审神者会喜欢的色诱、亲吻等等一系列不和谐的举动,这些举动通常是对其他刀剑构成的强求,没人敢强迫似乎不受本丸束缚的三日月,即使他拥有着最出众的外表。三日月旁观过许多,以他的角度,审神者本人是受到了本丸的蛊惑,其行为有多少出自本心不可知,而被索求的刀剑们自然更是百分百的不愉。总之,双方都不是很高兴的样子。自然的,三日月回忆起一小段记忆,当本丸尚未完全展露出恶意时,他曾在时之政府下属的万屋,那是一处各个本丸的审神者和刀剑可以会面采买的地方,见到另一振三日月是如何哄着自家年幼审神者高兴的。举起双臂,将小小的审神者高高抛起又接住,几个起落间,年幼的审神者便展露出笑颜,可比三日月当时隶属的暗堕审神者露出来的讥讽笑意要真切得多。“……啊!”浅川遥惊叫出声,她一下子回神。当然了!任谁忽然腾空而起、被莫名其妙地抛起来又接住都会回神的!“哈哈哈,被吓到了吗?”三日月说,他的思绪也漂移了一瞬,想起这是曾经一位刀剑同僚常说的话,于是又笑了起来,“心情有好上一些吗?“不会好的吧。”浅川遥的胆子在付丧神一次次的纵容中大了起来,她犀利地指出,“我不是小孩子,而且伤口扯到了,很疼。”她可不是什么刀剑,是脆弱的人类!腹部的伤口可不小,三日月抛起的那一下,浅川遥甚至有种肠子要飞出去的错觉。无法回到现实世界,看样子付丧神也没什么先进的治疗方案,浅川遥判断自己活不过一周。破伤风和失血过多任选其一,后者再严重点,她可能明天就得一路走好。认识到这样的现实,不管浅川遥有多么豁达,都不可避免地感到一阵厌烦。她抬手戳了戳三日月的胸口,重复一遍,“很痛,虽然我知道我早晚都得死,但我个人的意愿还是想多活一会儿。”“……您想要活下去?”他一下子就呆住了,愣愣地问。他发现同姬君链接的契约时,另一边传来的情绪又是什么呢?崩溃、不甘的情绪在激荡,最后化为虚无,无时不刻在诉说着毁灭。那么多的负面情绪,不是对死亡的渴求吗?三日月很熟悉,过往葬身于本丸的审神者们,除了被本丸吞掉的,自我了结的不在少数。正如他此刻的心情,然而有契约在,连死亡都成了奢望。本来他觉得和同样心存死志的姬君共赴死亡是个不错的选择,然而姬君却亲口告诉他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要是浅川遥知道三日月的想法,一定会狠狠指责对方不通人性,三日月完全搞错了,绝望和求生欲共存并不冲突。但浅川遥不知道,她如今只觉得这是什么鬼问题,能活当然不想死啊。不等浅川遥不满的对此表示指责,三日月像是回过神来,快速将她安置回破败的小房间后就离开了。虽然这位离开时表情和姿态都天衣无缝,但浅川遥愣是从中品出一丝失魂落魄的意味。
也没说去干什么。浅川遥拿着画笔在待完成的画作上随意地挥舞着,真是奇怪的付丧神。本丸的四季和时间全部是混乱的,这一点浅川遥深有体会,她进来后应该才十几个小时,但是本丸已经历了两三次昼夜交替,天气也是阴晴不定。至于如何计时……浅川遥摸出手机,上面的计时器正兢兢业业地工作着,作为代价,电量岌岌可危。无所谓啦,反正也没信号,反正也出不去。意识到自己时日无多后,浅川遥干脆放弃了睡眠,和手上的画作搏斗。又是一次东升西落,浅川遥放下画笔,她的伤口又发炎了,连带着高热一起席卷脆弱的人类之躯。不睡觉果然不行……订个闹钟短暂地睡一会儿吧。期间付丧神一直不见踪影,浅川遥排除所有可能,猜测她说的话可能刺痛到对方了。但是怎么可能呢?只因为她指责了对方不知深浅的抛举行为?非人类的存在通常不都是不通人性的任性存在吗?浅川遥挪到简陋的被子里,几步的距离气喘吁吁。要不是!还没有画完!浅川遥怒气冲冲,她翻了个身,和一张毛茸茸的脸四目相对。“!”黑狐狸端坐在她枕边,歪着头,兽类独有的狭长瞳孔一眨不眨地紧紧盯着她。“您快要死了。”它用细细的声音宣布道。事先声明,浅川遥曾多次申明过自己很能承受恐惧,但也不接受这样的“翻身杀”。跟害不害怕没关系,任谁一翻身发现多了个活物都会吓一跳的好吗?!浅川遥没弹射起步,她维持侧躺的姿势不变,恶声恶气地说,“人类是很脆弱的生物,看来不只三日月先生不懂,你也不懂——我觉得下次抓人类进来前你们两个都需要深度学习一下人类学。”“叮铃——”黑狐狸动了,它绕着浅川遥走圈,脖子上的铃铛响个不停。“您知道吗?三日月殿一直觉得您抱有死志,所以听到您求生欲格外强烈时吓了一跳呢。”它笑着说起付丧神的心绪,“毕竟,您死了,他才能死。”“我觉得我还能再活几个小时。”浅川遥仿佛没听到般说起别的事来。她指了指立在不远处的画布,“喏,至少画完那个之后再说。”失血过多带来的不止是体力上的透支,还有精神上的。浅川遥眼前一阵阵发黑,脑子大声呼喊着罢工。黑狐狸仍然在不停歇地踱步,带着笑意的兽脸写满了不怀好意。她被这糟心狐狸绕得眼晕,果断放弃睡一觉,撑着褥子坐了起来,重新回到画布前。黑狐狸停下踱步,端坐在浅川遥身侧,顺着人类女子的目光向画布看去,画布上是深深浅浅、成团的黑白阴影和印子,看不出实际的图案。“行了,不指望狐狸看懂人类艺术。”浅川遥吃力地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正是点燃天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