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景面带迷茫,依然盯着封尧的面容。从他的额头,看到他的鼻梁,再到嘴唇。闻言缓慢点头:“有可能。”他的思维混乱停缓,控制不住地神游天外。“那要不然,就去瞧瞧梦里究竟有什么?”周沐莹还在继续提议,她对此类事情嗅觉极其敏锐,总觉得其中暗藏玄机,有昭示之意。封尧头也不回地问她:“你才是卦灵师,真是上天暗示或者警言秘语,怎么不找你?”这问题真是振聋发聩,使得周沐莹一时无比汗颜,不知该如何解释。她怎么晓得啊!!“我没法子了。”她苦着脸嘟囔,然后,就见余光中,前后座之间的格挡被升了起来。周沐莹:“……”还挺高级。一副耳塞从后面被扔过来,封尧声音冷冽:“自觉点。”周沐莹当然自觉,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做聋哑人。而挡板背后的两人,已经互相交换了位置,贺景整个人趴伏在封尧身上,与他缠绵接吻。别的都不做,只是吻。口腔温暖一片,舌头温柔地交缠。等贺景忍不住喘息,双目一片迷离时,封尧就拍着他的后背问他:“这能提神?我是精神了,你不见得。”话毕,就见人彻底睡去了。于是封尧就撑起身,把人牢牢地圈在怀中,口中不住低喃:“不怕,不怕,宝宝不怕,只做好梦,不做噩梦。”贺景在梦境之中,见到了自己前世的样子。挺玄乎,明明什么也没做,那些过往的记忆全都像溪流入海,自动汇聚而来。前世的贺景被封尧救下之后,待他自昏迷中苏醒,已经是两天之后。对于救命恩人,贺景不吝感谢,自然也交代了自己的姓名。接着他就看到,封尧一副大喜过望、果然如此的畅快神情,英俊的眉眼愉悦地舒展开来:“真是你!?”贺景全然不解。只有封尧忍不住站起来在狭窄的房间里绕了一个圈,不住低声咕哝:“怪不得总觉得似曾相识,这也太巧了。”是的,很巧。贺景照着封尧所述追忆,总算从男人当时的脸部轮廓上,找到了一丝熟悉之感:“原来是你。”不过几句寒暄,但也仅限于此了。一个压抑着热情和欣喜,一个却是冷冷淡淡,始终没什么谈兴,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鉴于贺景性情变化太大,封尧渐渐终于觉出来,少年心里一定是有无法宣之于口的心事,他也不深问,毕竟还不熟,只想着慢慢帮人打开心扉,一切都可以徐徐图之。日子就这么搭着伙不温不火地过着。直到,贺景自觉伤口已经养得差不多,完全能够自理后,就主动向封尧提出:“多谢你这段日子对我的照顾,这份恩情我绝不会忘,这些符篆送给你,聊表心意。”熬了两夜做出来的一叠攻击型符篆,换作别的任何情景,得到这份礼物,封尧高兴还来不及,但一想到少年的本意是想离开,他就笑不出来了。接下来,贺景自去独立生活,封尧放心不下,无论是看到他去搜集物资还是上街摆摊,他都会悄悄地在一边护持。一被少年发现,他就假借是巧遇,“巧遇”得多了,他自己都心虚。贺景的警惕心很高,发现了几回男人的踪迹后,竟自学成才懂得了诈人的技巧,封尧一时不查,给他诈出来两回。无法,久而久之,封尧也不刻意遮掩了,光明正大地跟在了少年身后。那段时间确实艰难,封尧有心接济,却也拿不出什么好物,反而是少年一有新符篆做出来,就会送给他,意为报恩。这种无形的隔阂,存在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他们一起结伴离开了那个物资匮乏的聚居地。封尧有次似真似假地抱怨了一句:“小冰块儿,怎么捂也捂不热。”贺景则是说:“我有名字。”“贺景。”封尧认真地问他,“是不是嫌我烦,不喜欢我这么黏着你?你实话实说,我不生气。”男人头一回质疑自己的人缘,要真是把人惹烦了,他……他改就是。贺景闻言似乎是有些困惑,过了一会儿答:“不讨厌。你给我的感觉,不讨厌。”因为封尧不图他的物资,不图他的符篆,他对自己的好,是出于纯真的少年情谊。贺景不是木头人,日久天长,好人与坏人的界限,总不会一直混淆不清。想了想,他又补充道:“你很好,是招人喜欢的类型。”善良开朗,乐于助人,小姑娘们都会喜欢。封尧:“……”他简直被这句似是而非的话语弄得抓干挠肺,一整晚没睡得好。心里想着,冰块总比石头好,他又不是没有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