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子是分析过联合国那套统计系统里的数据的,不光是分析,他还悄默声地侵进去逛了一圈,从互联网用户和签到比例来推断现存人口,对比之后,不禁咋舌,他嫂子这是上“重灾区”去了啊。封尧对那句“嫂子”只是微挑了眉,没有出言纠正的打算。挂了电话后,他重新打开通信软件,从数百个求助信息里挑了一个。求助地点,正是那个旅游名镇。即便有电有网,今晚对于千千万万人来说,都是个不眠之夜。而政府,在凌晨四点多的时候,发布了一条消息:“被怪物咬伤及抓伤者,会感染异变。”千家万户在这一刻,心情跌入谷底。也就是说,那些存在于互联网上的幸存者数据,将会大打折扣。一时间,网上的争论四起:“我就说嘛,这就跟丧尸病毒一样,会传染的。”“怎么办?我还不想死。”“楼上请自觉去死,不要害人害己。”“求政府给个说法,能不能救,单放一个不清不楚的结论是怎么回事?”“没法救的,人类要灭亡了……”……各种或愤怒、或绝望、或迷茫的负面情绪充盈在网上,成了个大杂烩。还活着的人们龟缩在家中,逮着这么个唯一的发泄窗口,尽情地宣泄。山洞。贺景对外界的一切都充耳不闻,全神贯注地给面前的战士把脉。严格说不是把脉,而是用灵气去查看人体内的伤势变化。那名战士打完嗝后闹了个红脸,在众目睽睽下向贺景递出手腕:“我感觉……”他口腔里还残余着那膏糊的余渣,味觉骗不了人,身上的感觉更骗不了人,于是愣愣道,“这个药的滋味,好像还可以。而且,感觉……喘过气来了。”别人什么表情暂且不论,贺景的眉头却慢慢爬上喜悦——这味“凡草篇”里的复元活血汤,果然不负盛名。活血化瘀,疏通经络,当真奇效。或许真是添加了智兽肉的缘故,这药里,是有灵气存在的,与药理相合,药力和灵气相融,因此服食过后,可谓吸收迅速。战士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红润起来。第一次实践丹道就能成功,贺景并不知道,单是他这份天赋,已是世间少有。传承能够选他做主人,是有原因的。“那个,小兄弟。”战士僵在这儿快一天了,此时浑身开始暖洋洋起来,“这是什么药啊,这么舒服。”贺景答:“复元活血汤。”他把这名儿在舌头上转了一圈儿:“谢谢,谢谢小兄弟了,你救了我,救了我们所有人。”眼眶一下子红了,到现在,他是全明白过来了。他们的运气太好,遇上本事人了。贺景边在锅里盛出剩余的药,边回答他:“不用谢。”把药一一派发下去,然后出了山洞。天已入夜,他要布置一些防护阵法,给这里增加安全保障。因为贺景的背包还放在地上,没人以为他是下山去了。季成端着一个一次性杯子,几乎面不改色地,一口一口把里面的东西喝下去。确实,味道不差。从他的角度能隐约看见恩人在洞口铺埋拉伸着什么,一丝丝灵光不时地从地面浮现出来。人再进来时,他因为腿上疼痛减轻,就竭力撑起半个身体:“谢谢恩公。”贺景看他一眼,颔首:“休息吧。”接下来其余人都和他道了谢,激动得落下泪的人都有。然后就有人提议:“这位小兄弟,我们现在这么多人,又都伤得这么重,得快点就医啊。现在这山上没信号,你能不能帮帮我们,去山下找支救援队上来,好歹让我们离开这里。”说话的人是个驴友,他是真急,只吃了一剂药,他可不认为就真能救命,还是上了医院才能令他心安。贺景拿出一个新烧锅,倒上水,原本那个就专门用来熬药。闻言也只是随意瞥了他一眼:“没有救援队会过来。”“啊?为什么?”这驴友觉得自己被耍了,“怎么会没有救援队?老百姓的生死,国家不管了?还是你想携恩图报?是要钱吗?我有钱,都在手机上,回头我会转给你……”贺景偏过头,觉得有些聒噪。麻烦。季成和其他几个战士都面色不愉地看着那个还在叨叨叨的驴友,驴友的同伴拉了一下他,戒备看了眼四周,轻道:“你小声点儿吧,就你现在这样,还不是随便任人搓圆捏扁。”于是他住了嘴,在几个受伤的军人的目光下产生了一丝畏惧,但还是忍不住嘟囔:“当兵的了不起?还不是等着人救?瞪我一个老百姓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