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肠的。”贺景冷静分析,“如果是开在人口聚集地,又能容人,那么这处秘境定会名声大噪。但它没有。”“好嘞。的确,也就是说,咱们进不去。如果盲目寻找,又太费时间了。”贺景站起身,开始在屋中踱步:“再点根蜡烛。”封尧依言。出去又解决了几只蠢蠢欲动的邪物后,再回来,只见少年已然快速地布好繁琐的阵法。他以眼神询问。贺景指了指阵面:“天下光源乃同源一体,胡老爷子一旦启动育光阵,我会感应到他的方位。”封尧向他竖起了拇指。帐篷和睡袋都弄好后,一人捧一只塑料碗,直接坐帐篷里吃喷香热乎的煲仔饭。封尧两腿太长,露了一截在外面,却是高高兴兴地晃着。“真奇妙。”贺景抬头看了看帐篷顶:“什么?”“像是……”封尧想了想,“露营。”“你应该有过很多露营的经验。”从很多细节方面可以看出来。“被以前的工作磨砺出来的,什么都要会一些。”贺景没问他是哪种工作,只说:“中学的暑假,曾参加过一些夏令营活动。”封尧表示很有兴趣:“除了学习之外你们花样还挺多,去了哪里玩?”“学校后山。”“呃,都做了什么?”贺景笑了笑:“那里挺出名的,寓学于乐,有钓鱼,编织,烹饪,也有算术,辩论和外语。”“看来很丰富。”“不太想呆在家里,就报了名。算是半军事化管理,每天早睡早起,一天活动下来,会睡得很踏实。”封尧料想那会儿贺母刚过世没多久,贺宅令他压抑,于是才出来散心,寓学于乐是不可能了,好学生肯定把心思都放在学上了,没体会到夏令营的快乐。“我们忙的时候累成狗,却也有独一份的快乐。”封尧在贺景面前打了个响指,“知道是什么吗?”贺景眼中映着烛光,摇了摇头。男人摸摸鼻子:“那哥就给你来一个。”接下来,他便私自剽窃了姜宛的创意,在三秒之内,将自己折叠成了一个方块。体积不小的方块。贺景:“……”隔了一会儿,他才想起来,给男人鼓了鼓掌。封尧有些挫败地恢复原状,继续扒饭,觉得自己好像办了件蠢事。蜡烛熄灭了之后,贺景忽然在黑暗中说道:“长久以来,我住那里就总有种负罪感。人在舒适中变得安逸,好多想永远记得的事,就会不长记性。”封尧认真地对他讲:“你没有变成那样的人。你很好,长成了,你自己所期望的样子。”在他看来,少年有一套自己的原则,严于律己,是他最欣赏的状态。贺景对此只是翻了个身,面向了男人。帐篷是能够容纳两人,他这一翻身,快离贴在一起不远了。于是贺景又退了退。无人瞧见,封尧的脸上渐渐爬上红晕。贺景轻轻地说:“我没你说的那么好的。”“唔,那可能是你的自我认知有些偏差吧。”明明就好得不得了,否则,他怎么会这么,这么的喜欢。今夜,仿佛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夜晚,特别适宜倾诉点什么。而贺景,就刚巧产生了那么一些倾诉欲。原因,可能是男人白天里说的那句发颤失控的话语,亦可能,是刚才所见的那个工整的人形方块。总之,都是因为他。贺景把头枕在胳膊上,一瞬间觉得自己多了个室友出来。“我家,很久以前的家。也就是那套复式公寓,十来年前,在它后面,原本有个小公园。爸爸每天都要去店里忙,妈妈只去半天,其余时间就用来陪我。但再忙,双休日里总有一天,我们一家三口,会到后面的公园里去放风筝。”“爸妈会一起准备食材,我们在公园里野餐,烧烤,遛狗。”“家里养过狗?”“嗯。”贺景边回忆边道,“黑白的小型犬。好多年了,跟我妈,是同一年去的。每次回老家就托邻居照顾一下,是老死的,家里后来就不再许养狗了。小枫对此特别有怨念,他很想要只狗。”封尧:“难怪,像个狗来疯。”贺景失笑,他在静默中望向虚空,这次语气更轻:“我是真的,很长时间无法接受,不能理解他。但是,他是个好父亲,妈在时,他们俩都很好,几乎没吵过架。”封尧伸出手臂,虚虚地揽住他。“其实曾经,我并没有做到我该做的事。这次,才真正做到。”“我知道。”贺景点头:“也是,你早就知道。”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说出来,果然舒坦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