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处,徐望卿笔直地站在门边,长身玉立,傲骨凌霜。白世欢看了他一眼,别过了头。泠樾瞥了瞥两人,没作声,当着两人的面,变成一只麻雀,扑凌凌地飞走了。徐望卿朝她伸出手,“走吧。”白世欢没理他。徐望卿保持着伸手的姿势,一言不发,仿佛只要白世欢不理他,他能保持这个姿势到天荒地老。白世欢偏偏不想让他如意,她扭头,打算回自己的寝殿。刚迈出脚,便听见徐望卿道:“若是你现在不愿意和我走,待大典那日我再来接你。”大典?整整两个多月,他要晾着她两个多月?白世欢扭头看他,拧紧了眉,看了他好一会儿,才道:“你不是要取消大典吗?”徐望卿眉头微蹙,否认道:“没有。”“是吗?”白世欢凉凉道:“可门下弟子都在传你不喜我,要取消大典。”徐望卿面无表情:“谁传的?”白世欢顿了顿,道:“传的人可多了,这么一会儿,可能整个微云仙宗都知道了吧。”徐望卿沉默片刻,道:“我知道了。”他说罢,转身离开了揽雪阁。泠樾又扑凌凌飞了回来,“我就说,整天对着他那张脸,没人受得了。”白世欢:“……”她开始思考换个炉鼎的可能性。白世欢在揽雪殿住了三天。第三天早晨,白世欢在林子里练了一个时辰的剑,正打算往回走,一扭头便撞上了一个宽阔坚硬的胸膛,这一下撞得很是结实,她仰头,揉着发酸的鼻子看向徐望卿,视线被眼角的泪水模糊,控诉道:“你若不喜我,取消大典便是,何必如此对我?”徐望卿没说话,他替她揉了揉鼻子,白世欢别过去,“你来做什么?”“带你去一个地方。”他说,然后揽着她,足尖一点,再落地时,两人便置身于微云仙宗的观星台上。观星台高度仅此于九天玄塔,这里是微云仙宗负责测算天象运势的长老用以夜观星象的地方,平日鲜少有弟子上来。“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徐望卿没说话,白世欢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整个微云仙宗置于她的眼里。“你在看什么——”白世欢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她看到,整个微云仙宗的花,开了。一片连着一片,开满了数不清的绿楹花。白世欢怔了怔:“我记得,微云仙宗好像没有那么多的绿楹花。”徐望卿淡淡应了一声。她侧目看他,眼里都是笑意,“这是你特意为我种的吗?”徐望卿微微垂眸,“嗯。”他反问:“你不喜欢?”她虽在自己的院子种了绿楹花,但主要原因是因为绿楹花好养活,倒也算不上多喜欢,她眉眼微弯,道:“喜欢。”白世欢想起了那些才子佳人的话本,与现在这一幕何其相似,她眼里笑意更浓,“你最近这三天都在做什么?”徐望卿无奈道:“你说呢?”白世欢听出他言下之意,嘴角弯了弯,“好吧,我原谅你了。”徐望卿眉目闪过几分不解:“原谅?”白世欢理直气壮道:“自然,若不是你冷落我,那些弟子也不会传出我们要取消大典的谣言来。”徐望卿沉默半晌。白世欢顺杆子往上爬,“所以你承认你是故意不理我了?”“……抱歉。”徐望卿沉默良久,忽然道:“我不该如此对你。”这次换白世欢沉默了。徐望卿又道:“以后不会了。”白世欢讪讪问:“那,那你为何要这样做?”她其实能猜到原因,无非就是生气她在北荣城时不听他的话,一意孤行。但若让她再来一次,她也会做同样的选择。徐望卿低头看她,温声道:“我只是担心你。”白世欢望着他澄澈认真的眼眸,心里蓦地软了一片。“以后别让我担心,好吗?”他难得用这般近似于商量的语气说话,白世欢一颗心彻底软了下来,她亦放柔了声音:“好。”漫山绿楹花还在盛开,清风拂过,花絮随着清风飘向微云仙宗每一个角落。林谨若从藏书阁出来,满地花絮随飞而起,飘飘扬扬洒在整片天空,日光与花絮交相辉映,让人仿若置身梦境。她抬起手,微微挡住微醺的日光,看着漫天飞舞的绿楹,诧异问:“这是何处来的绿楹?”她若没记错,现在并不是绿楹花开的时节。星辰长老靠在门边,一身青衣随风轻扬,听到这话,微微一笑,“你看。”他朝远处的观星台扬了扬下巴。林谨若极目远眺,依稀能看到两道依偎在一起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