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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第2页）

她让宝珠悄悄在二门等着春禾的家人，只说是院子里原先跟春禾要好的小姐妹凑了些钱。那一包二十两的银子，是她现在所有能拿得出来的钱，还当掉了几件首饰才勉强凑够。

这些钱不足以弥补她的愧疚，春禾是因她的疏忽而死的。

但是她能给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再多的银钱，也不能换回一个活生生的女儿。

不知是不是心里有事，顾瑜小小的病了几日。

她身子健康，从小到大，感冒风寒都是极少的。这次虽也不严重，还是烧了两三日。

这病来的及时，让顾瑜不用去凑新年的热闹，只需安安静静的躺在屋里修养。

纪夫人送了好些补品来，大哥顾琅在离开书院回家过年前，也来看望了她，给她带了一斤散燕窝角，和一大包蜜饯。

“瑜儿，客居在旁人家，再怎么锦衣玉食，也不如家里。要不你跟我回家去吧，养养身子。”顾琅看着她，神色忧虑。妹妹这几日瘦了许多。

“大哥，没事的，只不过是风寒罢了，躺躺就好了，哪里那么娇贵起来。”顾瑜斜靠在床头，眼下一片乌青色。她捡了一块蜜饯中的桃干，酸甜适口，很适宜她病中寡淡发苦的味蕾。“是姜家铺子的蜜饯吧，你怎么还跑到城东去买了？他家东西虽好，但是太远啦，下次不要这么麻烦了。”

“是么？”顾琅一愣，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短促的笑了声：“你爱吃就好，下次来，还给你带些。”

顾瑜虽觉得顾琅的反应有些奇怪，不像那个向来古板严肃的哥哥，但是她这些天心里不好受，也不想深究了。

纪府的新年过的十分热闹，守岁，拜年，祭祖，打春牛。

因顾瑜病着，顾琼暂时和纪令雯同住，她们两整日玩在一起，和亲姊妹也无分别了。

过了年，最值得期待的就是上元灯会。

苏州最美的灯会就在城隍庙和观前街一带。

纪家两个哥哥早早和纪令雯说定了，要带上家里的姊妹们去看灯，再去瓦子看杂戏，这几乎是一年中最热闹的时候。

观前街边上的满堂春酒楼，是观看灯会最好的位置。站在窗前，几乎能看到整条大街，缀满灯火，犹如银河一般闪耀。

纪令雯叽叽喳喳，挤在窗口，一会儿让大哥看这个，一会儿唤顾瑜看那个。包厢早早便定下了。

这一日，最起码她是开心的，可以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和晦暗不明的将来。

灯火闪耀，璀璨如星。但在纪令松眼里，最美的星星一定是顾琼。

她穿了那条貂皮制作的新衣，外头用了大红团花云锦，华丽非常，下头配了石青色的撒花裙子。头发梳了高高的朝天髻，戴着时兴的鎏金花筒桥梁簪。大红色的衣裳和黄金首饰，绝不会落了俗艳，只会让她格外娇美动人。

他轻轻的站在她的身后，取出袖子中藏了许久的东西。

簪子非金非银，是用北地的黄杨木制成，触手柔润，顶端镶嵌了一块白玉，暗合顾琼的名字。

顾琼接过的时候，它甚至是温热的，带着体温。

木簪。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顾琼眼眶发热，周围人太多，她不好说什么，只是将簪子递了过去，微微指了指头发。

纪令松接过，慢慢将簪子戴在她的髻上。手指微微碰到柔滑的发丝，激起他心中一点战栗。

“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