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比起来,襄王实在比代王强很多,起码阁老们心里已经是这么想了。
至少襄王能理解赵王为什么要北归,他只是不敢相信真有人会作出这样的抉择,但起码没像代王那样问出那么蠢的问题。他小心求证:“真的?”
阁老们无奈,告诉他:“真的。”
“赵王戍守北疆,一直兢兢业业。”阁老们告诉他,“他的战功,监察院都摸过底,都是实打实的,不曾虚报过。”
便是景顺帝这种寡恩多疑之人,都坚信赵王这个儿子是天赐将星,专门来助他千年万年的。
赵王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
只这份忠诚,是对谁,或者对什么,就难说了。
“只……”他们说。
“只什么?”襄王着急发问。
阁老们便把赵王提的要求都说了。赵王这回要的有点多。
襄王向来豪阔,摆手说:“给他,给他!北疆军情最急,别耽误了!让赵王弟赶紧回去。”
阁老们袖起了手,一个个仰着脖子看着描金的天花顶:“夏税过不来,没钱,没粮。”
襄王一噎,恼火道:“存粮呢?四大仓呢?”
阁老们手一摊:“这几个月为了平抑粮价,都放出去了。山东都司和北平都司又各划走一批,夏税跟不上,国库要空了。”
襄王更恼火,因为这个局面,恰是他造成的。原就是为了防备大位争到最后,不得不动刀兵,可不能让南方的粮,入了敌军的口袋里成了军粮。
只到现在,他驱虎吞狼,使着赵王和代王捉对厮杀,一直很顺利,还没用到自己亲自下场。
但现在为了送瘟神,他也顾不得了,豪气地一挥手:“孤先垫上,给他!”
阁老们高兴地答应了。虽然襄王说的是“垫上”,但阁老们就没打算还。谁叫这肥厮卡住南北通路,掐住朝廷的脖子呢。
这一次兵部给赵王钱粮,可比先前给山东都司、北平都司爽快得多了。毕竟是慷襄王之慨。
只襄王又发愁一个事——按理和按礼,他都该去送送赵王的。但,襄王不敢!
赵王把代王打成一个什么鬼样子,襄王太清楚了。如今代王吓破了胆,军队又遭受重创,赵王领兵北归,大位之争几乎已经没有悬念了,就该是他了!
可如果赵王所谓北归纯是计呢?
如果赵王就是为了诱他出城呢?
到时候把他一抓,一杀,大位就易主了!
襄王前思后想,还是不肯亲自去送赵王。他点了世子:“我这几日腰背酸痛,明日你去替我送送你赵王叔。”
前面让赵烺又立一功,这几个月襄王跟前都只显着赵烺了,世子正愁无处出头呢,闻言当即挺着胸脯答应了。
难得父王亲自点他,既是器重他,也是因为唯有他这嫡出的身份,才能代表襄王府。
这一点得让湖广系那些墙头草好好看看!
襄王为什么不肯自己去,霍决一看即明。实际上,赵烺也很明白。他们都很了解襄王了。
霍决对赵烺说:“你去。”
“好。”赵烺点头,“我去。”
他问:“世子那里怎么办?”
霍决说:“我来。”
霍决便使人往世子跟前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世子身份这样贵重,万一那赵王擒住了您做人质可怎么办?”
世子吓了一跳:“不能吧?”
那人说:“怎么不能。擒住了世子带回北疆做质子,王爷便投鼠忌器,以后赵王跟咱们王爷要钱要粮,王爷不得都给?我要是赵王,定这么干!还能凭世子,保得自身一方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