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秋姑舔了舔牙根,牙缝里还有面包的甜味。那小兔崽子是故意的吗?既防备她,又把面包袋子留给赵安琪?她是不敢来硬的,但是软的,却不止骗一种方式。丛林边缘,一大片果树,什么都和地球上的树无甚差别,只除了每棵树底部都长了张凸起的人脸。树皮凹显的人脸五官清晰,就连闭眼时的眼轮匝肌形态都栩栩如生,远瞄一眼,他们心跳就直接加速到了一百多。顾苏里想起大一时新生晚会上的话剧《天仙配》,心想这简直就是现成版的槐树精。“为什么不把那袋面包拿走?”退出那片人脸林,李俊鹏似乎有意找个话题分散所有人的注意力。顾苏里说:“因为那是安琪的东西,我不能借着保护之名,抢她的食物。”李俊鹏道:“你那并不是抢她的食物,你只是替她保管。那个小炒店的老板娘明显在打面包的注意,你不担心吗?”他理解顾苏里的出发点,但这时候这么做,很容易因小失大。“我告诉安琪,可以给老板娘一个面包。”顾苏里道,“但如果她要更多,就转告她我让她只许给她一个。”宋成义目中闪过精光:“你是想借机敲打她?”顾苏里默认了,人在饥饿的情况下什么都干得出来,他们现在每天都在生死边缘徘徊,这时候有个有异心的同伴实在是太致命了。黄秋姑不可能和他们撕破脸,如果她被警告了还要做小动作欺负孩子,他就会直接翻脸:要么散伙,要么她就收起她的小心思!他现在能设陷阱抓鸟,不吝啬几个面包。宋成义不由笑道:“你这孩子,倒比我想的长远,要是我们还有机会回去……”说到这里,他止住了话头。这时候连活着都是一种奢望,更别说是回去了。黄秋姑想了各种方法分散赵安琪的注意力,然后从她的小袋子里偷了两个奶油泡芙。她本来不想多拿,可是饥肠辘辘的胃好不容易有了进项,饥饿就更排山倒海而来。黄秋姑的定力当然不怎么样,所以她又偷了三四个,打定注意如果顾苏里他们质问就说是赵安琪吃的。赵安琪虽然小,但很快就发现袋子瘪了。奶油夹心面包一二三还有三个,泡芙却少了近一半。赵安琪数来数去,渐渐地有些焦急:“阿姨,我的蛋糕呢?”“这不是在这儿呢吗?”黄秋姑漫不经心地道。“袋子在,蛋糕少了!”赵安琪数来数去,“少了七个呢!”黄秋姑道:“是你自己吃早饭的时候吃掉了吧。”赵安琪眼眶都红了:“可我只吃了一个啊!”黄秋姑怕她哭,引起别人注意,连忙把她抱起来哄她道:“可能是被小动物偷走了,到时候阿姨帮你抢回来好不好?”赵安琪挣扎着要下地,然后抓着面包袋子就小跑着奔向了离他们百米不到的甘亦风。甘亦风他们正吭哧吭哧往上搬海蚌呢,浅水处水清石细,蚌壳埋在沙石下,只边沿漏出了条缝,很快就被他们捡了个便宜。赵安琪哭着来找甘亦风,给他看自己扁了的袋子,她把黄秋姑和她说的话都告诉了甘亦风。甘亦风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搬大蚌了,抱着她就去找黄秋姑要说法。黄秋姑向来是个脾气大的,拒不承认是她偷的蛋糕。“你怎么知道不是她自己吃的?”她阴阳怪气道,“小孩子吃多了怕大人怪,就推说吃的自己没了。”甘亦风直接和她吵了起来。顾苏里他们找到了个山洞,山洞干草柴枝腐败,显然久没有动物居住,他们探了探附近确认安全,就打算回沙滩上通知所有人搬家。露天席地到底不是长久之计,要是下雨,他们连保障生存的火都生不起来。才回营地,就听见黄秋姑和甘亦风在对骂。黄秋姑是个糙人,在a大绰号黄0菊花,她骂人脏得要命,一句一个屁眼,甘亦风气得头脸涨红,昂着脖子和她对骂。龚建平似乎想劝,又不敢加入战局。赵安琪攥着甘亦风的手靠在他身侧,脸上还挂着泪珠,尽是茫然与无措。李俊鹏喝道:“你们吵什么呢?”越骂越脏的黄秋姑吓了一跳,痛快淋漓的发泄被梗住了,憋得她脸色阵青阵红的。甘亦风立刻带着孩子过来解释了一通,顾苏里把欲哭不哭的赵安琪抱起,很不客气地对黄秋姑说:“我们大家都在挨饿干活,只让你留守营地,你偷我们的食物,等于断我们所有人的后路!我不会提议大家赶你走,那样等于送你去死。但如果你再犯,我们不会再分给你食物,你自己自力更生吧!”黄秋姑的面色被他劈头盖脸一番话砸青了,他这是明晃晃的威胁!她要是自己去找食物,十有八九活不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