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一响,海清河晏;铃又响,时和岁丰;铃再响,天下太平。”然后呢?然后就没了。今晚交了大价钱来看花魁演出的人气个半死,可他们现在连提刀的力气都没有,谈何去找人问个清楚?几乎没人去管红胭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有几个书生在的圈子,对她的话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鸨母钱妈妈亦是吓个半死,偏红胭自舞台上消失之后还回来找她,她却连冷脸都不敢给她看,讪笑着等她吩咐。红胭仍旧是那副柔柔弱弱的样子,亲密的拉着她的手:“钱妈妈,接下来还得麻烦您招待下那些人呢,过个两三天他们身上的毒自然就消了。只是不知道他们是先记恨奴家,还是先要将气出在灵秀楼上……”她以袖掩唇轻笑,眼尾殷红:“妈妈不要生气,想来妈妈背后的人总是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的,对了,妈妈也在担心楼内的丫鬟姑娘吧,放心,奴家下毒专挑了人,妈妈的身体啊,健健康康的呢。”钱妈妈被她气的直倒吸气,被她握住的手都在抖,却不得不笑着道:“妈妈我真是没想到红胭姑娘如此厉害,不知红胭说的庄主是什么人,能否与妈妈说说。”红胭莞尔一笑:“自然是说得的。庄主胸有沟壑,天下之事莫有不知,妈妈若是见到了庄主,定然也会喜欢她。”钱妈妈心中冷笑,她若是见到了,别说喜欢,该恨不得一刀捅死才是。何况这一番话说了等于没说,钱妈妈颇为心累,左右拿她没办法,就存了赶人的心:“红胭想来也完成了你家庄主的任务,妈妈就不强留你了。”赶快走,省的她看了心烦。谁知艳丽女子眼睛微微睁大,像是惊讶万分:“妈妈说的什么话,奴家是灵秀楼的花魁,怎么能走呢!”这竟是还要留在灵秀楼做花魁的意思!二楼小包间内,玄衣客早已收回按住向轮的手,石雕似的站在盲医身后,后者慢条斯理的抿一口茶水,轻叹:“唉,凉了。”向轮黑黢黢的眼珠瞪着他,像是才认识他一般:“我还以为阁下是正人君子,没想到是助纣为虐的小人!”习修竹看着他们,看似没有动作实际默默运气想将毒祛出去。盲医忽而一笑:“阁下怎么能因此就咬定在下是小人呢?何况这毒一不会伤身、二不会死人,只消等上几天,自然而然就消去了。”向轮一怔,满脑袋问号:“你怎么知道——你懂医术!难怪你叫盲医……你和那红胭姑娘是一伙的?可这毒既然不伤身不死人,你们下毒做什么?”难道是玩吗?盲医不语,只浅笑着面对他,让他自己猜测。而向轮也确实聪慧非常。“难怪我说梦想家的时候你没有什么别的表示,他根本就是你们的人,他写浮云山庄,近日江湖上传的浮云导世便是你们。你们私自对人行刑,甚至以律法自居来审判世人——还真是自傲的很。”他神色冷漠,再不见楼下时的嬉笑亲近,显然对浮云山庄的行为很是看不惯。盲医慢条斯理的再给自己倒一杯冷茶,递给站在身后的玄衣客,玄衣客默默用内里热茶,盲医再递到自己嘴边呷一口,满足的舒出一口气。“‘铃一响,海清河晏;铃又响,时和岁丰;铃再响,天下太平。’庄主只是想以这种方式告知世人,浮云山庄再次面世,律法当头,再想要肆无忌惮行事,是行不通的。”向轮冷笑:“那敢问楼下之人都犯了什么错,在下与好友又犯了什么错,值得贵庄不惜得罪天下人也要大张旗鼓的下毒。”“啊。”盲医眉心微皱,“那可就多啦。”此时,习修竹仍在暗暗使劲。他竖起一根手指:“第一条:漠视人命。”第二根手指:“第二条:目无法纪。”第三根手指……直至五根手指全部竖起又一一收回,盲医放下手,猫猫揣手一般埋在袖子里。“庄主她心怀天下,看到现在这种情况,自然是忍不住要管上一管的。”他又恢复那份温和儒雅的姿态,缓缓起身,“我等皆为庄主所养,庄主所希望的,便是我等所希望的,而庄主想要做到的事,便是拼上我等的性命也在所不惜。所以在这里奉劝阁下一句,看热闹可以,切莫以身入局。”向轮:“若是我已身在局中了呢?”此时,习修竹仍在暗暗使劲。盲医往外迈的步子一顿,猛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向轮顿时心生不好的预感。盲医埋在袖子中的手探出一半,食指中指一岔,同时指向向轮和习修竹两人:“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