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嘉这态度,黎辉求之不得,立马应下说好,找补课老师的事包在舅舅身上,包管你满意好不好?
黎辉朝庄在招手,给两人做正式介绍。
“庄在,你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外甥女云嘉,跟你同岁,开学也是读高一,我儿子高考完跟几个朋友毕业旅行去了,这阵子都不在家,你们在家里补课也好,玩也好,没人打扰。”
他走近时,终于有了情绪,静静看着她,眼里是来不及消化的意外。
“云嘉。”这两个字他念得稍慢。
“你好。”
“你好。云朵的云,嘉奖的嘉。”她眉眼熠熠,大大方方地问他,“你名字里的zai是承载的载吗?”第一反应想到这个字,因名字大多寄托寓意。
他却回答:“不是,存在的在。”
大约是先入为主,由主人看名字,只觉得这个不常做姓名的单字也有一层灰调,似既存真理又不落实处的某种哲学。
云嘉草草一想,赠送微笑。
“庄在——欢迎你哦。”
第5章Loading
[Loading……]
来黎家的首夜,庄在从几本书几件衣服的简单行李里,翻出一小块黑纱,是孝布。
曲州的丧葬习俗,大殓当天非直系亲属的孝布白花都已经收走,随着遗物一并焚烧。
他是庄继生唯一的儿子,应当戴到断七。
今天一早,黑色的SUV从老家接上他往市中心开,半道上,继母给他打电话,提醒他摘孝布,到人家家里,带着这个不吉利。
孝布在左臂,曲别针朝里扣的,隐蔽的针尖弹出来,结结实实扎到手指,冒出一颗鲜红血珠。
指腹一抿血迹,那截黑纱被攥在手心,他手指修长,每个关节都有力,攥着拳,手背连着小臂的青筋立即充血凸起。
喉咙处充盈一股迟来的酸胀感。
他后知后觉意识到父亲的死亡,是一个人,永永远远都不会再见到了。
一个只知道闷头干活的老实人的生平,由亲友哭天喊地地抹泪讲来,也不过寥寥几句。
他是他父亲短短一生里最浓墨重彩的一笔,以至于所有吊唁结尾,都无一例外地落在他身上:庄在啊,你一定要好好读书。
他一句句应下来。
他没有恸哭,表现得比较平静,他们说他随他爸,是把事闷在心里的那种人。
房门被突兀敲响,庄在神经一凛,将孝布塞进袋底,起身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