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玧之却是一片优雅从容,将他眼中的冷厉和威势视若无睹,温声道:“大哥找我有事么?”沈璟之眉间紧紧皱起,冷峻的面庞显得更加严肃了:“你跟我过来。”话音一落,也不理会沈玧之什么反应,转身大步离开,白楚瞧着他那寒风呼啸的背影,轻轻呼出一口气,颇为后怕地拍拍胸口:“我差点以为他要打我。”沈玧之本来有些凝重的心绪听她开口瞬间就消散一空了,无奈失笑道:“你脑瓜里都在想什么?大哥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对个弱女子下手。”白楚轻松欢快地冲他做了个鬼脸,白嫩精致的眉眼间掺杂着几缕灵动的幸灾乐祸:“也是,大伯堂堂威武男子,自然也是对你这个亲弟弟动手管教。”“不是叫你跟着他过去么?还不快去!”沈玧之哑然失语,笑着道:“剩下的事我下回跟你说。”见他离开,白楚也就把什么下回不下回的事儿抛到了脑后,事实上不用沈玧之开口,她有小八这个耳报神在,就已经把外头的事了解个七七八八了。张氏忽然放弃让安王做自己女婿是因为那皇宫里头,她亲妹妹,也就是圣上身边的贤妃娘娘传出话来,大概说是圣上有意为安王指婚且已经定了人选之类的话,当然不是白音华。而且张贤妃言辞之中还说到了前阵子在长平长公主寿宴上的事,隐晦的表示因着长平长公主和柔嘉郡主进宫请安,将这事儿委婉解释过,皇宫中有些上不了台面的谣言,柔嘉郡主固然不清白,可白音华的名声也多少是坏了。她的意思,让张氏尽快给她寻摸一门亲事,这小姑娘一旦定了亲,外头再多风言风语自然也就慢慢消下来了。张氏虽然盼着白音华有朝一日能有尊贵的造化,但到底爱护女儿的慈母心占了上风,这才特意费心联系上了娘家,看看能不能将女儿和自家侄儿连连红线。可她这边一动,白音华就收到消息了,连忙找上门来要求张氏打消这个主意。她其实也是好心,若是别家的公子,她就不慌不忙地等着安王或者周柏轩哪天撑不住了向她表明心意,立下誓言说要娶她,再将婚约给想办法解除了,至于和她结亲的公子一家会遇着什么就不是她在乎的了。无奈张氏给她选的是外祖父家,白音华深知娘家助力的重要性,轻易不愿同外祖家结怨,这才着急忙慌地前来阻止。说到底,她怎么可能看上自己那平庸的表哥呢?白音华有白音华的算计,张氏也有张氏的担心,所以母女俩一时就僵住了,偏偏白子稹支持张氏,白子祺被兄长镇压着也不敢帮她说什么。白音华忽然就变得孤立无援了。原本因着上回白音华中药的事儿,有沈玧之在暗处搅弄风云,安王这几月屡遭劫难,颇有些手忙脚乱起来,不过他好歹是男主,尚有缓和的余地,就是忙碌之中没空向以前那样天天给白音华传信或者邀她见面谈情说爱了。周柏轩不联系她已经让白音华心烦意乱,连安王也好似冷淡下来,再加上仪亲这回事,白音华心情着实烦躁不安,也顾不得怎么欲擒故纵,主动让夜莺给安王送去了一封信。这抛出去的橄榄枝安王自然是兴冲冲地接了,为了安抚深陷情网、慌张失措的爱人,他第一次破例冲破了白府的封锁,来了场夜探香闺的美事。白楚想着估计就是这个动作惊动了沈玧之的人,这才胸有成竹地上她面前当筹码来。张氏的一片爱女之心最终肯定是要被辜负的。白楚回梧桐院的步履也轻快了不少,可能是因为穿成原主的关系,她天然站在原主的立场上就对张氏没什么好感,像白音华、白子祺这种还能说是兄弟姐妹间同级别的抗争,张氏那么大人了还使手段去陷害谋算原主一个孩子,就太不要脸了。这下可好,她还没做什么呢,或许张氏的亲生女儿就要给她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了。心情一好,她对着沈瑜之也有耐心起来,在他生辰前一日,白楚将自己准备的礼物送了上去:“我嫁入沈家后,除了那两箱勉强凑数的嫁妆,其余都是承蒙祖母和母亲的庇护,说到底,也是因着三哥你才落到我手里的。”白楚声音清婉,缓缓道来,“今我也不做这借花献佛的事儿,前些日子我翻阅你书房里那些典籍古书时,翻到几首乐曲上都有你的注解,想来三哥是极为喜欢的吧?”她掀开书房中一侧,层层纱幔下,端放在琴桌上的古琴,拉了沈瑜之坐下,自己则从旁边的墙上拿下悬挂的碧玉箫,白如凝玉的纤指柔柔搭在上头,仿佛萦绕着淡淡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