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侵入鼻息之间,挥之不去。
从十五岁开始,苗烟就不喜欢消毒水的气味。
冰冷到让人想起冷雨过后,想起太平间发白的光,想起许多生老病死和悲欢离合。
因为那件事,她从十五岁后从未去过医院,诊所轻易也不会踏足。偶尔碰到办公室、卫生间需要消毒的时刻,也会尽量避开。
章寻宁是唯一一个知道她为什么如此讨厌消毒水味道的人。
回想起十五岁,除了莫名赶在暴雨夜里来到一个陌生的房子,还有在医院里章寻宁用丝绸帕子掩住她口鼻的记忆。
触感柔软,带淡淡玉兰香气。
记忆里,她语气淡漠,却似乎带着隐匿起来的,不易表达的温柔。
“叮。”
电梯运行到指定楼层,自动开门,挤在周围的人鱼贯而出,同时涌进来医护人员走动的脚步声。
苗烟站在电梯中央,穿包身长裙,左边怀里抱着一捧花,迈开步子,脊背挺直地走出来。
直视前方一片白色,她已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来过医院了。
苗烟找到护士问了一下路,接着照常往里面走。她今天到医院来,是来看望高中时的朋友。
“请进。”
敲了三下门,里面的人说道。
走进来,病房中央的床上半坐着一个人,留三七分短发,发梢修剪利落,很衬那张英气的脸。
肖冰微微笑着:“都好久没见面了,大概有五年多了吧?”
拉了最近的一把椅子,苗烟坐下,把花放在床头:“从我们高中毕业后就没有再见面过了。”
肖冰从高中起打扮一直中性风,留短发,脸庞瘦削,五官英气,细看有柔和之感。
她是苗烟高中时期的好友,两人当了整整三年同桌。高中毕业后,肖冰考了本地警校,苗烟到其他城市念书,再也没有回来,两人一直通过线上联系。
因为这段时间警局一直很忙,找不出时间见面,本来说好之后一起吃饭,没想到肖冰出任务时不慎受伤,骨折入院。
也算因祸得福,两人因此提前见面。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肖冰问。
苗烟笑了笑,没立刻回答。五年前她和章寻宁分道扬镳,原因没有告诉任何人,即使是肖冰,也只是知道她们两个出现很大的矛盾。毕竟小姨和侄女搞在了一起,不论告诉谁恐怕都会吓到。
当时,她也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
她转移话题:“先不说这个,对了,我父亲的事有消息吗?”
苗烟父亲十几年前失踪,杳无音讯。苗父在安时市失踪,但听人隐约提起过似乎在青山市见到过他。
一年前肖冰进入本地警局,虽然大概收效甚微,但还是抱着万一能找到的希望,苗烟托她帮忙调查一下。
肖冰沉吟片刻:“……是有一些消息,我还没有打算这么快就告诉你。”
苗烟的手微不可查的一抖。
“因为时间很久远,我的人脉也不多,查起来困难很多。但是根据你提供给我的线索,我走访了很多地方,有人看了他的照片,觉得很眼熟。”
“后来我又去了几次问对方,对方反复改口,又说不确定。”
“所以暂时还不能抱太大希望,”肖冰道,“但有任何更多的可能,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苗烟垂眼,点头。
见气氛稍有凝重,肖冰换了其他事情来讲,说了很多这五年里发生的事情,各种趣闻,气氛慢慢活跃。
四点多,苗烟离开了病房。
晚上罗松止要到章家聚餐,章寻宁让女佣提前通知了她,所以她今天虽是来看望肖冰,但要早些回去。
走到医院大厅时,苗烟见到和昨天遇见的那个人穿着一样的女人,都是黑色帽子和口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