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七哥叫得盛毅心里痛极了。那些记忆不止是她的,也是他的。整整三年的时间,他们几乎每天二十四小时都在一起。从保镖到恋人,再到……他停住了脚步。夏君笑松了口气,赶紧朝何家敏道:“家敏,这件事是误会,你们放了我,咱们私下里和解,好吗?你看这都十月了,离艺考只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你该好好准备了。”何家敏显然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少年的感情和自尊受到了很大的伤害,被心中的愤恨支撑着,对她的温言软语无动于衷。但何父却被惊醒了。他选择做钉子户,争取更高的补偿款,不就是为了儿子的将来吗?要是继续闹下去,绑架事件说不定会给儿子留下案底,就算没有案底,也肯定会影响接下来的艺考。他这是在干什么?事情是怎么演变到这一步的?他如梦初醒般将菜刀丢下,开始解夏君笑身上的绳子。劫持夏君笑的时候,父子俩满腔恨意,绳子勒得特别紧,解起来也就很慢。现场一时之间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都望着何父,所有人的心都随着他手上的动作在跳动。绳子终于解开了,眼看着就要从夏君笑身上取下来,这时异变陡生,何家敏突然扑过去捡起那把菜刀,就往夏君笑砍去。他刚才一直静静地在旁边站着,几分钟的时间,完全一点动作都没有,谁也没想到他会暴起伤人,包括夏君笑在内。那刀眼看着就要落到夏君笑身上,斜刺里突然伸出一只手来,虎口稳稳地卡在了刀刃上。众人倒抽一口凉气,竟然真的有人敢用手去接刀刃!何家敏使劲挣了挣,少年带着一股蛮力,刀刃将盛毅的虎口划破,但刀却是无法再前进半点。盛毅没跟他废话,手往下一沉,脱离刀刃,随后右移两寸,对着何家敏的胳膊一用力,菜刀便脱手而出,哐当一声跌在地上。他跟着往前,左手卡在何家敏的脖子上,周身戾气暴涨。何家敏虽说出身温饱家庭,但从小也没怎么见识过社会的险恶,此刻接触到他死神一般的目光,心都颤了。本来还打算说几句硬话的,可是嘴唇直哆嗦,根本说不出话来。其实盛毅并没有太用劲,单只那股气势,就已经将他吓破了胆。程怀一看事情要糟,赶紧冲过来,正准备劝盛毅,也被他的戾气吓到。他认识盛毅这么多年,两人还曾一起出生入死,可他从来没见盛毅发过这么大火——他虽然一个字也没说,但程怀感觉得到他是真的怒了。盛毅回头看了眼夏君笑,她刚才为了躲避菜刀,不小心跌到了地上。这里周围都拆迁了,遍地是砖块,她刚好碰在了砖块的硬角上,光裸的小腿淤青了好大一块。他的目光落在那块淤青上,薄唇一抿,转过去对着何家敏,手上就要用劲。一只手从旁边伸出来,按在他的手背上。手指白皙纤细,根根均匀如同葱管,掌心紧贴着他的手背,带着女人特有的柔软。“我没事。”夏君笑在他耳边低低地说。盛毅没有理会,稍作停顿之后,手上的动作反而加大了。而那只柔软的小手也将他握得更紧了,低如蚊呐的声音里带着祈求:“七哥……”全场再次静默,良久之后,盛毅放开了何家敏。现场的警察仿佛才醒过来,赶紧上前将何家父子制住,防止他们再暴起伤人——虽然到目前为止也没伤着谁吧,但万一呢?盛毅低头看了一眼,夏君笑立刻缩回手,韩君这个时候也跑上前,殷勤地问道:“董事长,你没事吧?”盛毅的目光从自己手上转到旁边的夏君笑身上,那个刚被他救下来的小女子缩成一团,努力跟他保持着距离,看得他心头一阵火起,而韩君正好撞在了枪口上。盛毅冷冷道:“开发部最近的工作让我很失望,无论是领导层还是员工。”韩君吓得胆战心惊,再不敢说半个字,眼睁睁看着盛毅甩手而去。他的右手被菜刀刀刃割伤,还在流血,这一甩,血滴甩在地上,触目惊心。程怀对夏君笑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苦兮兮地追着盛毅而去。盛毅直接上了车,程怀随后赶到,看他手上还在流血,小心翼翼地问:“七哥,要不先去医院看看吧?”盛毅闭上双目,靠在椅背上,好一会儿,才道:“嗯。”程怀生怕他家七哥在路上就流血而亡,几乎把小车当成了火箭来开,十分钟后便到达了附近一家三甲医院。医生检查伤口的时候,程怀才发现他的伤口很深。当时他可眉头都没皱过一下。出了医院,程怀看着盛毅手上的纱布,说:“七哥,要不最近先住我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