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就教导折筠雾,“你手要稳,眼要尖。”折筠雾点头,认真的记得刘太监的教导。太子殿下果然很自然的接过瓜果吃,吃完了,神情放松,将书一放,看向窗外,“天快要冷了吧?”快十一月了。刘太监:“是,奴才已经让人准备过冬的东西了。”刘太监准备的东西是给太子的,冬隐就负责给大家发冬装。折筠雾虽然没有明确的升一等宫女,但是她目前做的活是一等宫女的。刘太监也不敢贸然提,因为太子见折筠雾穿着小宫女的衣裳并没有觉得不对劲,刘太监便不敢让折筠雾突然换身衣裳。春隐和夏隐也跟折筠雾说过这个问题。“你才刚来,年纪也小,你要是信我们,就再等等,等你再大点,估摸着就能了。”夏隐明确惦记着秋隐的位置。“你到时候要是能得殿下的赏识,便跟春隐换一换,伺候着殿下的鞋袜衣裳,穿衣配饰,春隐去做秋隐的活。”折筠雾去看春隐,见她笑着点点头,可见是她跟夏隐之前就商量了的。折筠雾就发现她其实已经上了一条正在划着的船。不过她听见这话,竟然不惊讶,而是问,“真的可以吗?”秋隐那么好拿下来?夏隐笑着道:“你相信自己。人的运气很重要,你的运气很好。”折筠雾心中就揣了个秘密。再次遇见秋隐的时候,她有一瞬间还有些心虚。不过又立马让说服自己:秋隐上个月还给你脸色看。不是她被欺负,就是秋隐被欺负。那还是秋隐被欺负吧。不过虽然依旧是小宫女的衣裳,冬隐却给她多做了两套,别人只有两套,只她有四套。其中一套还是藕色的,折筠雾很喜欢。东宫里面下第一场雪的那日,折筠雾穿上了那件藕色的衣裳,在宫女们住的院子里面堆了一个雪人。等殿下从南书房里面回来,她又换上了灰扑扑的衣裳去小书房里面伺候。她去的时候,却见里面传出砸东西的响声。小盛站在门外,对着她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先不要进去。然后嘴巴一开一合,说哑语,“刘爷爷在里面。”折筠雾点点头,也轻轻的立在门外,想着殿下可一定不要让她进去,她只想呆在外面在,呆一晚上都行。但刘太监却把她唤进去了。“殿下要写字,你伺候着。”他朝着折筠雾眨了眼,然后出去了。这是让她小心的意思。折筠雾心领神会,屏住呼吸进去,轻轻的走到殿下的身边,开始研墨。太子的脸色很沉,即便是在写字,也能看的出下笔很重,好像纸上有敌人一般。写了几笔,他就将笔一摔,折筠雾尽量不让自己露出害怕的神色。她退后站到一旁去,静静的等殿下发火。殿下这般生气,大概是在外面受了气,折筠雾来东宫三四个月了,也没有出门过。外面的人,外面的事情,她都不懂。对于她来说,东宫已经很大了,已经很复杂了,外面的世道,她根本不敢涉足。所以太子发脾气,她再聪慧也不会猜得到是因为什么,从而去做一些讨主子欢喜的话,她只希望殿下不要迁怒她。太子这回没有砸东西。他明显憋着一口气,脸都气红了,在屋子里面踱步。今日早朝之后,父皇给大皇子封了王。端王。这是兄弟中第一个王,众人都上前恭喜。端王就提出请众人吃席,还跟他道:“三弟,你一定要来,哥哥给你准备你爱喝的酒。”太子当时只想抬腿便走,但是他还要装一装,“好,弟弟一定去。”太子最厌恶在端王面前说出“弟弟”两个字。他是储君,他在别处都是用孤自称,但是唯独在兄弟们面前,父皇让他不要做一个储君,而是做一个兄弟。可父皇也不想想,他是愿意做兄弟的,其他人愿意吗?说句实在话,他是储君,父皇却不在弟兄们面前给他做脸,一味的去偏宠老大,还觉得老大孝顺,懂事,常夸他做事稳重,自己还不及老大,尚需磨炼。太子每回听见这些话就气——磨炼磨炼,有磨才有练,他都快十六岁了,还只让他读书,读书,九月好不容易去了冀州一趟,以储君之位犒赏冀州军,他都以为父皇终于要重用自己了,结果回来从九月,十月,十一月,乃至如今,依旧是读书。而大皇子却一直得父皇赞赏,今日又给他封了端王。太子闭上眼睛。他其实脑海里面有个念头很久了。他觉得,父皇是想让他跟端王斗。跟端王斗什么,他心里门清。一个年纪越来越大的储君其实对皇帝也是一种威胁。太子很聪明,他能想到这一步来,他只是不愿意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