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柯屿并不辩驳,反而从从容容地开玩笑:“那你觉得我可以去娱乐圈吗?”“你演技比他好。”柯屿笑了一声,或许是越想越好笑,忍不住在口罩下放肆地笑了起来,只是握着扶梯的手却很用力。“你不相信?”商陆停下脚步,游刃有余的自信,“明天白天可不可以陪我?”柯屿瞥他一眼:“你讲话可以正经一点。”“怎么,”商陆低下头,失笑:“许你利用我借位接吻,不允许我不正经?”柯屿在心里默念了三遍“他是个小白脸这只是他的职业本能反应”,才把那股一瞬间的心跳压下,嘲道:“我很贵的。”“多贵?士多店六十块一天,我再贴给你两罐可乐,够吗?”虽然是带着笑的语气,但声音低沉,说到“够吗”两个字时,听在柯屿耳朵里已经近乎于暧昧。柯屿不动声色地与他拉开距离:“你想干什么?”“补镜头。”直到凌晨三点房门被敲响,柯屿才知道商陆所谓的“补镜头”是认真的,他连分镜都画好了。敲门声响起时天都还是黑的。写满批注贴满标签的剧本就压在脸下,柯屿反应了会儿才想起自己是背台词睡着了。灯开着,从门缝漏出一线,在黑暗的客厅里显得扎眼。商陆又敲了一下:“柯老师,你睡了吗?”柯屿披起外套,把剧本塞到枕头底下才打开门:“有事?”按亮手机……见鬼,凌晨三点。眼前一花,是商陆抬手晃过,继而感觉头发被扯了一下——商陆两指夹着蓝色的便签纸:“赶着考研?”敛目垂眼扫过:“飞仔在这个时刻意识到自己爱……”还没看完便手里一空,柯屿劈手抢走:“年轻人要讲礼貌。”“你的日记?”年轻人得寸进尺。柯屿冷道:“管得着吗。”商陆无所谓,只把手中一沓稿纸递出:“分镜。”一共二十张,彩浓烈,但并不乱。柯屿一眼就看透了:“晚上是橘红色,白天泛白低饱和——同一个人,24小时的两种世界。”商陆一手扶着门框,懒洋洋问:“为什么晚上是橘红色?”柯屿看着他隐藏在眼镜后的双眼,看上去似乎困倦极了,但依然有那种游刃有余的坚定。他揣摩着镜头:“你考我?”“你是主演。”“色彩是电影的情绪,橘红色,是性、暴力、血腥——或许也是一种神秘,白天的低饱和我不懂。”柯屿如实说。商陆勾起唇角不置可否,只说:“开始吧。”“……现在?”柯屿抬头看了眼蓝沉沉的窗外,又再度看他……用一种“你没毛病吧”的眼神。“说好的,今天的你都归我,”商陆抬腕看一眼表,读道:“凌晨三点二十分——过十二点,该履行承诺了,灰姑娘。”被漫不经心调侃完,柯屿眼前一花,眨眼间对方手里又捏了一张便签纸。“多用功啊,贴一脑袋都是。”商陆挑眉,顺手往他额上一贴。柯屿:“……还有吗?”丢人。“没了。”柯屿保持怀疑地看着他。商陆笑了一声:“真没了。”柯屿放下心来,转身要去洗漱的瞬间又被拉住——“等一下。”高大的青年倏然靠近,手停在他的领口,垂眸凝视他:“可以吗?柯老师。”……流氓的绅士。柯屿张了张唇,却没发出声音,只听到自己胸腔的震动。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攥紧。因为靠得那么近,他甚至闻到了商陆手腕和呼吸间的香味,松木的沉香和一点甜。他穿的是墨绿色的衬衫式睡衣,丝绸的光泽,手摸上的时候,有滑腻柔软的触感。商陆让视线克制地停留在领口,很快又摘下一张便签:“这里还有。”人离开,令人紧张的压迫感也无形消失,柯屿冷着脸:“别靠这么近。”“抱歉。”没点真心实意的语气,反倒还添一句:“睡衣不错。”洗手间门被砰地摔上,柯屿拨开水龙头,在充沛的水流声中低声骂了句“靠。”抬起头,已经氧化的方镜照出他烧得慌的脸。纵使是宁市,冬天天也亮得很迟。只是四点的光景,月亮很淡,像画在空中的。整个城中村都还在安睡,空气中弥漫着一夜夜宵后的炭火味,垃圾桶满得溢出,两只流浪猫蹲在盖子上舔爪子,见有人经过,漆黑的眼睛严肃地注视着他们。这一拍就拍到日落。所有的拍摄地点和机位商陆都提前踩过。柯屿跟在他身后,穿过买菜的婶婶伯伯,穿过接孙儿回家的大爷大妈,倏尔想起昨晚上在gc中心时的摩登大楼,一晃神,满目就又是布满电线的天际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