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借住而已。”孟扶苏面无表情地瞥了景郢一眼。“切,早说不就好了嘛,不对,这家里就巴掌大的一块地方,他借住?怎么住啊?”孟子期迷迷糊糊地挠挠头。孟扶苏朝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你今天晚上就知道了,弟弟。”孟子期一抖,不禁往后退了退,却靠上了一具温热柔软还带着馨香的身体,他反射性地就要跳起来,却被孟湘率先伸出手,缠住了他的肩膀。“期哥儿又要到哪里去?”她将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语气低落道:“你老是躲着我,让为娘很伤心啊。”“谁、谁躲着你了。”孟子期结巴着,屁股却在炕沿边慢吞吞地移动着,好离他娘远一点。“不行哟,子期可不能再走了,我和你哥哥都很想你呢。”“他想我才有鬼呢。”他立刻反驳。“那你不想娘吗?”孟湘笑眯眯地歪着脑袋去看他,孟子期别扭地侧着脸,却没有像以往那样可以轻而易举地说出“谁想你了”的话。孟扶苏叹了口气,转身在墙角一个破箱子里翻了翻,找出一小坛什么,无奈道:“每次就只有受伤了才想到回家。”他脱掉孟子期的鞋子,又将他都已经露出脚趾的袜子脱了下来,往上撸了撸他的裤腿,随即“啪”的一声拍到他因为扭伤而红肿的脚踝上。孟子期吃痛一缩,大声嚷嚷着:“喂!你是在报复吧!”孟扶苏打开那个小坛子上的封口,一股苦涩的酒气弥漫开来,他往手上到了些,便搓起他的脚踝,笑眯眯地望着他道:“哦?你又知道了,那你说说看,我为何要报复你?”孟子期被他笑得后背凉飕飕的,可一往后便是他娘,便只得僵硬着背脊。孟扶苏一直用话在激孟子期,在孟子期终于要爆发的时候,突然手掰着他的脚踝“咔嚓”一声,便复归原位了。孟子期这才反应过来“啊”的一声在炕上打起了滚,却不小心又将那条擦伤的膝盖撞上了炕边,便捂着那条腿越发痛苦的哀号了。“这……”孟湘刚张开嘴,孟扶苏却一脸不以为意道:“这小子总是逞英雄,要多感受一下疼痛以后才会谨慎些,多照顾自己不要受伤。”见她仍然一脸担忧,孟扶苏便又道:“他这样受伤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我也处理顺手了,你放心。”“我发现……”孟湘目光柔和的像月夜下的清潭,“扶苏你果然是个靠得住的好男人呢。”孟扶苏抿了抿唇,故作成熟地不去理会她,只是低头将小坛子口重新封住,可是弄了几次都没弄上,他不满地抬头瞪着孟湘。孟湘自然知道他这是害羞了,便摆手道:“好好好,我不看了,那你先照顾弟弟,我出去看看。”孟扶苏闷不吭声,孟湘便笑着走了出去,见灶间也没有景郢的人影,便又走向院子,谁料院子里也没有。他这是走了?可是他身上的麻烦不是还没解决嘛。孟湘一边推测着,一边绕着围墙边走了一圈,仍是没有发现景郢的任何线索,就在她犹豫要不要出去找找的时候,头上却掉下来了一枚小石子,正落在她的脚前尖,她低头看了看,又抬头朝房顶看去。就见房子的茅草顶上正半坐着一白衣男子,他一腿曲起,一腿伸直,胳膊随意搭在腿上,若玉山将崩,阳光尽情地亲吻着他容颜,若明珠映辉,他那双眼底带着抹幽绿的眸子在阳光下像是最为贵重的宝石,可这方名贵宝石映入了她的身影。她笑着朝他招了招手。景郢的手背搭在眼睛上,猛然朝后一倒,整个人都躺在了上面,唇微动,好像在说什么,等他放下手重新坐起来,有意无意地往她之前站的地方看了一眼,却见她仍然仰着头,对他微笑着,似乎一直在等着他。春风拂过她的发丝,发丝的尾端像是隔空划过他的心,景郢弓起身子,手掌按上心口处,那双宝石星空一样的眼眸充满了迷惘,然而,她却站在迷雾那端朝他招了招手。景郢脑袋一片空白,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不知怎么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你……”孟湘抬手狠狠地压住他的肩膀,但因为他的个头太高,这番动作便怎么看怎么奇怪。“景哥儿,我有个艰巨的任务要交给你。”景郢懵了一下,呆呆地眨了一下眼睛,眼角的那颗泪痣就像跳跃了一下似的。“好的,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那么——”她拉长了声音,又狠狠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修补屋顶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也不等他说话,孟湘便收敛了刚才那温柔至极的微笑,板着脸道:“衣服你也自己洗,你难道不知道白衣服不耐脏吗?还往屋顶坐。”过河拆桥后,她便头也不回地往外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