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窦初开的少女自然是春心萌动,眼看剧情要向才子佳人走向了,但老天爷不允许。非晚始终记得自己是妖,自那以后便没有在如烟面前现出人形。但如烟死缠烂打,有一万种方法骗他现出人形。今日骗他听书,明日骗他喝茶,过几日骗他一同泛舟。非晚想着,木已成舟,她想看就看吧,无非是换个方式陪着她,也没什么太大区别。只是那天如烟骗他穿上一身红衣,说这个颜色好看,他也信了。骗他与她拜了天地,说这是对恩人的谢礼,恩人得这么还,三拜方能作数。若他不拜就是不接受他的感谢。于是他们笨手笨脚的朝着对方叩拜,头都撞在了一起,却相视一笑。……当如烟将他带到姜秀才面前时,说非他不嫁时,非晚终于明白了自己到底捅出了多大的篓子。狐妖多精通红尘风月事,虽然非晚在这方面像张白纸,但他懂得看人心思。他知道姜秀才不会同意,任姜秀才泼了那盏茶在他身上,只当是拐了人家女儿的愧疚。他也知道姜秀才觉得卢书成是个可托付的人,卢书成对如烟的心思,他也明白。便使用幻术混淆了姜秀才的记忆,让他和卢书成都以为,姜、卢两家定下过娃娃亲。所有人称赞的金玉良缘,如烟抵死不从。婚期将近,如烟逃了出来,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他也明白了如烟为什么要与她穿红衣,因为那是大喜之日新人穿的,什么恩人三拜,那是夫妻仪式。红色原来不止是一种颜色,凡人之礼原来不止恩人对拜,恩人对拜也不用还回去的。……那天夜里很凉,和如烟的眼泪一样凉吧。如烟红着眼质问他,他没有出声,人妖殊途,他再怎么说,如烟也不会信的。见他毫无反应,如烟踮起脚,拽住他胸前的衣襟,将他向前拉了下来,覆上一吻。如烟眉眼弯弯有些几分狡黠,即使泪光微闪,却也媚色撩人。唇齿交缠,呵气如兰。如烟笨拙的亲吻他,甚至磕到了他的牙齿。她莞尔一笑:“你我先是拜过天地,现下又有了肌肤之亲,按照凡间的规矩,你我已是夫妻啦。”但就是这么笨拙的如烟,却让他觉得心跳不受控制,差点连狐狸尾巴都露了出来。他更想不到,狐生几百年,初尝情爱,却是倾其所有都赔了进去,覆水难收。谁家的猫不吃鱼啊阮羡鸾听得如痴如醉,看向沈陵,沈陵正襟危坐,面容如画,长生灯的暖黄灯光罩在他面无表情的脸上,显得柔和了几分,但是再柔和,阮羡鸾也看的出来,他似乎不是特别感兴趣,只是为了一探究竟才耐着心思听。转头看向江婉婉,她双手握拳,放在胸口,听得很是认真,脸上全是专注之色,一双杏眼中隐隐有泪光氤氲,似乎是被打动了。如果江婉婉放在现代,绝对是一个嗑cp的少女,定要拍案叫绝,呐喊一句:“太感人了吧什么神仙爱情啊”。不过才子佳人的戏码,哪个花季少女不爱听?江婉婉这幅样子,不就是她自己嗑官配“江陵”cp的表情吗?!阮羡鸾露出来一个“理解,同道中人”的眼神,看向了一旁的万轻舟,他显然不喜欢这些儿女情长,在他眼里,爱情,就像济云帆一样婆婆妈妈。他耷拉着眼皮,甚至有些犯困,用手撑着脸,都快要倒在济云帆身上;济云帆脸上表情不大,只是很认真的听着,保持着对说话的人一份尊重。江婉婉眨巴着双眼,双目发亮,无比期待的开口:“非晚公子,接下来呢?”那一瞬间,阮羡鸾好像看到了乖巧的摇着尾巴等候投喂零食、双目濡湿的小鹿。非晚轻笑一声,为她添了一盏茶,继续道来。接下来的故事,就像从云端直直的滑下坠落,措不及防。非晚看着眼前巧笑倩兮的如烟,察觉到自己乱了节奏的心跳,恼羞成怒。随即抽身离去,而如烟也被姜秀才抓回闺中待嫁。抽身而去的非晚不断劝自己,在他眼里,如烟不过是一只他一直养大的宠物,他逗弄如烟就像逗弄猫儿狗儿。他怎么可能对自己养大的宠物动情!阮羡鸾看着非晚的脸差点笑出了声,预感到这又是一个追妻火葬场,于是开口:“那你…究竟认清楚自己的心意了吗?”非晚苦笑,几不可查的点点头:“后来……认清了。”当时恼羞成怒,百年狐生,竟然被自己的“宠物”非礼了,奇耻大辱,实在可恨!他气的抱着自己的狐狸尾巴,决定再也不去见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