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看着她,从开始偶有自己的情绪外,到带了一副又一副的假面,提醒她不要逾越的同时,自己的心也逐渐丢失了。
他不止一次在心里默默问自己,这么多年来着坚持到底值不值得,坚定不移的守护着用自己亲生弟弟的血祭奠的爱情,最后得到的真的是他最开始希望的么?
他和卓漾,一个小心翼翼靠近,一个冷漠拒绝,薄情警告,到最后一个试图敞开心扉,一个建立起厚重的冰墙,和冷清游戏的假面。
几年中互相试探,互相折磨,直到卓漾终于死心。
变故突如其来,缪远合紧紧护着她,用自己身体保护着她,摔出去的刹那,她听到了重重的闷哼,和他有史以来最温柔的安慰,乖,别怕,我在这儿呢。
那一刻,卓漾泪如雨下,不为什么,就为自己等了数十年的一句,终于来了,可自己却不稀罕了。
而那个人却强迫自己接受。
她这一生,想要的都失去了,如今垂手可得的自由,也身不由己。
孩子出生的时候,几次她都险象环生,终于在黎明前平安生下孩子。
休息了一会儿,她不顾医生的劝阻挣扎起身,抱着孩子步履蹒跚的到了一间病房,推门而入。
缪远合仍然安静的,悄无声息的躺在病床上,她脸色苍白的看着他,良久,有些干裂的嘴唇张开,声音干涩沙哑,“这是你的儿子。”
她把孩子放到放到病床上,沉默良久道:“虽然你看不见,不过应该有感知吧,你能感受到他的存在吗?”
她小心翼翼的轻轻的让孩子的小手握住缪远合的手指,因为刚出生没多久,孩子的皮肤皱巴巴的,可那柔软的触感能感动人心,哪怕是铁石心肠的人,见到这么一个小东西也会不禁温和了脸色。
孩子的眼睛紧闭着,睡得很熟。
下-体一阵阵撕裂的疼,哪怕疼痛已经减轻,还是让人白了脸色,卓漾忍不住吸了一口气,半晌看到孩子嘴唇动了动,鼻翼轻轻翕动了几下,心里一阵暖流汹涌而至,她忍不住笑了起来,此时的疼痛突然微不足道。
她动作笨拙而柔和的抱起孩子,最后看了缪远合一眼,声线有些冷清:“我不能在这里多呆下次再来看你吧。”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安静无声。
卓漾抱着孩子离开,身后除了男人胸膛平缓的起伏,和心电图嘀嘀而有规律的变化之外,又变的寂静起来,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
安然看着自己的妈妈认真的给躺在病床上的爸爸擦着身子,又看了看她旁边的水盆,开口道:“妈妈,我去给爸爸换水。”
卓漾低头看着自己的儿子,含笑比划道:“你还那么小,能端的动吗?”
安然看着自己的小身板,仰起头,一张精致的小脸上充满了坚毅:“可以的。我可以少装一点水。”
“好,知道去哪里打水吗?”
“知道。”
很快,安然吃力的端着一盆水进来,卓漾赶紧接过来,赞美道:“哇,这么厉害,好多啊。”
安然满足的笑,拿过一旁的毛巾:“我帮爸爸擦另一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