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川等了良久,不见她再出声,偏头看过去,见她双目轻合,拿不准她是生气了,还是要睡了。想想还是不管了,他不想去谢府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得乘着这几日不必去朝中,赶紧把手上的事情都处置了,好尽快回西北,抽不开身也是真的。
弈宁早起不见萧川,想起他昨夜说有事,估摸着此刻他应是已经出府了吧。却不料刚用过早膳,就有小厮来报,说是殿下已清点好了车马,在前院等她一起回谢府。
弈宁吃了一惊,赶忙吩咐丫鬟婆子收拾东西随后跟上,自己则先带了丁香和豆蔻,一路往前院而去。
刚过二门,便见萧川立在廊下,崔达在一旁跟他说着话。大大小小的礼品箱子满满地摆了半院子,秦风正指挥着人往外抬,看情形已经抬出去好些了。
待弈宁走到跟前,崔达忙见礼,堆着一脸的笑说:“下官见过王妃娘娘。殿下一早吩咐了,在礼部单子的基础上,又添了些小玩意儿。还有这一箱是特地给老太傅和老夫人挑选的,王妃瞧瞧可有什么不妥?”
弈宁逐一看过去,添置的不外乎是一些衣料首饰,还有文房四宝之类的。这些东西礼部的礼单里原也有,只是不若这几箱精致难得。
再看最跟前的那台箱子。一株两尺多高的珊瑚树,一看就是珊瑚中的极品。当真是红如火、艳如血,在日光下,流光溢彩,熠熠生辉。让弈宁都差点儿晃了眼。
另有一方长约七、八寸,宽约三、四寸的白玉镇纸。洁白如雪、莹润如月,肉质细腻,触手生温。更为难得的是,整块镇纸未有任何雕饰,更无丝毫杂色,端的是“天然去雕饰”。
以弈宁对祖父的了解,这件礼物怕是要直送到他老人家心坎儿上去了。
弈宁心知,这定是萧川的私藏了。于是俯身行礼,微笑道:“殿下费心了,只是礼物如此贵重,祖父祖母怕是不好收的。”
萧川不以为意,道:“无妨。父皇一向看重太傅,我昔年也曾受太傅教导,且东西并未逾制,亦非御赐之物。你且安心带回去便是。”
顿了顿,又道:“我今日的确有事,不便入府相陪,但可以先送你归宁,待你入谢府我再走不迟。你可在那边多留些时辰,我午后若得空,便去接你,若不得空,亦会遣人去谢府知会于你。”
弈宁闻言大喜,这些礼物虽然稀罕,然,以谢府之势,却并非不可得。但萧川愿意亲自送她归宁,即便不入府,也算是给她天大的面子了。
顿时喜笑颜开,连声音都愉悦起来:“殿下的事要紧,我都晓得。能得殿下亲自送我归宁,我心里很是感激。”
语气十分诚挚。
萧川见她眉眼弯弯,唇角梨涡娇俏,一脸的笑意盈盈,仿佛是得了什么心仪奖励的孩子一般。心里一时竟也生出了一丝丝说不出的轻快。
出了王府大门,马车绕秀山湖而行。近日天气和暖,微风不燥,秀山湖边随处可见游人三两,孩童嬉闹。
系着红绸的礼箱被一众小厮抬着,在马车后浩浩荡荡跟了一长队,过往的百姓纷纷驻足观望。
“这是谁家求亲么,这聘礼可是排场大啊!”
“可不是,这看着足有半里地吧。”
人群中有人兴奋议论着,有立在前头的人,眼尖地看见了马车上的“承”字徽记。赶紧撞撞身旁的同伴,小声道:“别乱说话,没瞧见那是承王府的马车么?”
同伴听了,也赶紧去看,还感叹地说:“这么说,那骑马的便是承王了?我还道是谁家儿郎这般英武俊朗,原来竟是承王。”
周围的人听见后,更加好奇地伸着脖子张望。
承王前日大婚,那壮观的场面,半个上京的人都看见了。有人说,谢家大手笔,承王妃的嫁妆老长了,第一台进了承王府,最后一台还没出蓥华门。
还有人说,承王对这个王妃欢喜地紧,不仅亲自上门接亲,怕王妃累着,还亲自抱了王妃上辇。
又说,那谢府的嫁妆多,皇家的聘礼更多。不仅皇帝老爷搬了半成私库给承王,承王自己更是不差钱的。礼部给的那点东西,反倒是不够看了。。。。。。等等诸如此类。昨日丁香在宫门口听了几耳朵,回去说给弈宁听时,只把弈宁惊了个哭笑不得。
“怎会传得如此离谱?”弈宁问。
“谁知道呢?陛下有没有搬私库给殿下,咱们是不知道的,但这承王府怎么看着也不像是有钱的样子啊!”丁香皱着眉头道。
“别的也就罢了,怎么还有抱上喜辇之说?这又是怎么传的?”弈宁知道,嫁妆聘礼传得夸张,不过是平民百姓对皇家好奇罢了,只是怎么还会传她是被抱着上喜辇的?
小门小户成亲,也没有说抱着新妇上喜轿的,怎么到了她这里,还传得如此不尊礼仪了?
豆蔻撇撇嘴,没好气地说:“估摸着就是上喜辇时,殿下扶您那一下。”
弈宁哑然:好吧,扶了一下胳膊就被传成是抱着上喜辇的,她的嫁妆只不过被众口从蓥华门排到了承王府而已,算是口下留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