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啦?”
沈忱听到明熙的问话,见他风流的凤眼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不由自主地勾起嘴角。“是啊,今天过得怎么样?在看的什么?”
因为长久的不定时心绞痛,明熙的唇色有些泛白,笑起来的时候平添了一点孱弱,可他的眼睛却明亮,透出见到沈忱的欢喜雀跃。“喏,你们魔界的野史……你说,你的祖先真的为了强娶王后给她下了咒,结果没有想到却被反噬情爱两空吗?”野史的写作手法诙谐幽默,甚至花了极大的笔墨来描绘那位魔尊给心上人下咒时的纠结心理,让那位魔尊透出痴汉猥琐的气息,最后失败失去心上人,又写出他痛哭流涕的模样,看得人忍俊不禁。
“就算是真的,这么写出来让子民看见,不会丢你们王族的脸面吗?”
沈忱的脸一僵,拿过明熙手上的书粗略地翻了翻,眼睛微眯,却将书还给明熙,语调平稳地说:“自然是假的,那都是人们自己编纂的,图个乐趣,我们王族也不小气什么都要计较。”
“哦。”明熙的注意力放到沈忱的手边,“你又带来了什么新药?”
沈忱坐下后,将手上的木匣子放在了边上,闻言笑着拿起来递给明熙:“给你的,打开看看。”
最近沈忱回来偶尔会带些好玩的东西给他解闷,明熙习惯后也觉得很开心,听了也就不客气了,笑眯眯地将匣子打开,匣子里面是一枚巴掌大的铜镜。
“这是干嘛用的?”明熙将镜子拿起来研究却不得其法,“挺好看的,不过我又不是女人,照什么镜子。”
沈忱献宝地将镜子接过来,手指一点,镜面折射出的光幕浮在两人面前,光幕摇晃了一下后平稳,幕上浮现的是魔界的景色。
“通过这面镜子你可以看到魔界任一处的景象,看到魔界子民的生活百态、看到魔界的山水奇景。”
明熙来魔界住了这么久,说真的还没有走出王宫一步,现在一看,兴趣就被勾了起来,看得目不转睛的。沈忱满足地在一边看着他,想起结心契,忽然不自觉地问出一句话来。
“熙,你可不可以心悦于我?”
明熙的笑容顿住,回头看着沈忱,就见到他有些懊恼地摸鼻子,眼神躲闪地往他脸上瞟,却是有期待在眼底浮现。
扑通扑通……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在急速地跳动,脸上似乎有点发烧。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这阵子身体不好人变得脆弱,也柔软起来,也许是沈忱无微不至的照料……明熙就笑了,刚想点头,心脏就是一阵剧烈的绞痛。那种痛苦,比用钝刀挖、搅血肉更加让他剧痛无比,只能张开嘴大口地喘气,连吸气也没办法了。眨眼间,整人就厥过去了。
沈忱目眦尽裂,死死地将他抱住朝外头大喊:“御医!快让御医滚进来!”
掌事大长老匆匆忙忙地将御医领进来,看着沈忱面无血色地揽着那个人类目光呆滞,心下叹气。等到一切都乱糟糟地过去了,明熙的脸色趋缓,沈忱才堪堪回过神来。
寝殿里长久地沉默,御医退了下去,掌事大长老肃立在一旁。
掌事大长老咬牙:“主上,时间不多了,明上人的反噬已经加重,您也听御医说过了,最多就这一个月了。”这一个月内如果没有将结心契除掉,明熙就会心脉萎缩呈现颓丧、生机丧失的症状,到最后心脉枯萎断裂成灰,就是大罗神仙也无力回天了。
良久的沉默。
掌事大长老抬头,看到他打小看到大的主上,死死地将那人抱在怀里,脑袋窝在那人的胸口,一串串的红色珠子滑落在床上,再跌落在地上。
喑哑暗沉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在死寂的寝殿中响起。“……我知道,我知道的……可是我舍不得,我这么爱他,我可以跟他同生共死,就算他现在还不爱我,那也没、没关系,我们能活那么久呢,我好好地待他,他终究会喜欢我的……可是,我不能接受,他却永远也不会爱上我……”
结心契,如果结契约的是一有情人一无情人,那么,如果契约是无情人为了诓骗那有情人而结下的,反噬就是契约无效,那个有情人将会将自己对无情人的感情全数抛掉,此生今后再不会对那人动情。而反过来,对那个有情人的惩罚,就是他所强制下契的人,此生都不会爱上他。
都是报复。
掌事大长老沉默。不过却又被沈忱的一句话吓得魂飞魄散。
沈忱不知道什么时候将头抬了起来,血红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虚空,幽幽地、阴森地说:“要不不解契了,他死了,我就去陪他,这样好不好?”
掌事大长老瞬间就跪下去了,哭得老泪纵横:“主上!请三思!老臣知道您对明上人一往情深,可是您不该忘记了,您还是魔界之尊,王族至今唯一嫡系血脉!仙界已经得知您的消息正在虎视眈眈,主上!请以大局为重!!”
沈忱却恍若未闻,在床上躺下,搂着明熙拉起锦被盖住俩人。“我们要休息了,大长老,先退下吧。”掌事大长老张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再说,站起来后慢慢地往外走,跨过门槛时竟然还踉跄了一下。
“你说,你这坏脾气,怎么就那么倔呢?就喜欢我一点,只要一点点就好了,真的,一点点就好了啊……”如果明熙对他有真情,那么反噬绝情的惩罚就不会发生了,一切还有补救的机会啊。
沈忱摸着明熙披肩的头发:“你瞧,我会帮你梳头发为你做饭,我还富有一界,那么好的条件,打着灯笼都难找呢,你怎么就不看看我,瞧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