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伦一脸星星眼地跟在后面,找了小板凳自己坐好,手上还握着手机,准备偷拍几张照片,为回家舔屏以备不时之需。
阿诺德给他讲了一遍戏,对于情感的拿捏在这场戏中是极其重要的,“言,你刚才的状态不错,我希望你能继续保持,一般来说,演员的情绪爆发就像高潮,t到了那个点就什么都好说,要是一直找不到,就会萎了。所以你要争取高潮的时间长一点,久一点,明白吗?”
隽言好悬才忍住没笑,点点头道:“额,我明白了。”
副导示意各部门都已经准备好了,阿诺德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摄影师立刻将一号机的镜头对准了隽言的正脸。
漫步在炽热的黄沙上,赤砂眼神忧虑而阴鸷,他知道这片土地早已贫瘠,就算耗费再多人力和种子也无法重新种出庄稼。然而,他们眼下就只有这里是可供栖息,他要怎么让几千名族人存活下来?
他抓起一把沙子,看着砂砾慢慢从指缝中滑落,抬起头眺望远方。几千里之外,是其他国家的领土,奔袭征战自然不易,但那里有肥沃的田地,有充沛的水源,有黑暗过后的朗朗晴空,有他们所期望得到的一切!
——没有的,那就去抢过来!既然人生而不平等,抢夺别人的东西又有何不可!?
赤砂痛苦而挣扎地眼神只停顿了几秒,就变得阴冷而尖锐起来,世上没有青天,他就是自己的天,无需他人主宰。
这就是他赤砂的人生法则!
“卡!”阿诺德大声喊道,皱着眉头看回放,沉默了良久狠狠拍了一下膝盖,“好,这条过了!”剧组的第一场戏一般都会选择相对简单的,一条过,也算有个好彩头。
但隽言的这场却压根不简单,他的眼神、走位和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且极其妥帖,原著中并未将赤砂描写的如此详细,但隽言根据自己的理解和海伦那番话,自己设计了一些细小的动作,顿时让这个虚构的人物变得鲜活、丰盈起来。
同样激动和感慨的还有坐在小板凳上的海伦,她刚才完全被隽言的表演吸引到窒息,哪里还记得起来拍照,现在想起来真是后悔不迭。为了弥补遗憾,死乞白赖从阿诺德御用摄影师那里黑了几张剧照,才施施然披上斗篷离开。
隽言终于松了口气。
“好,保持这个状态!记住我的话,高潮!你懂的。”阿诺德冲着他挤眉弄眼,看了下片场门口,笑道:“稍微等一下再去休息,我们的烈火王就要来了。”
隽言惊讶地瞪大眼睛,从椅子上站起来,早就听说烈火王会由卜诺·马丁斯出演,这位好莱坞当红男星,刚刚三十出头,曾因为科幻大片《宇宙之门》系列红遍全球,去年又因为文艺片《米切尔》斩获新一届奥斯卡最佳男配角的桂冠,能来出演电视剧,实在是很多人都没有想到的事。
但事实也进一步证明,这位国际影星挑选剧本的功力超乎一流。
隽言整理了一下仪容,跟随阿诺德上前迎接,几分钟后就远远看到七八人黑人大汉拱卫着一个修长的身影走了过来,他衣着随意,脚下踩着一双人字拖,头上一顶黑色棒球帽,牛仔短裤剪的破破烂烂,t恤上还画了一个大大的中国字涂鸦——操!隽言:……
阿诺德倒是习惯了他这副德性,笑着凑过去给了他一巴掌,“你这混球,昨晚上是不是又在哪个妞的肚皮上喝醉啦?看你这副没睡醒的样子!”
卜诺勾起嘴角冲他竖起中指,“你这老不死的才是吧,上回埃尔南还说你刚泡到一个南非妞?啧啧,口味真重。”
“麻蛋,那明明是他要泡的,还是我付的钱!”阿诺德瞪眼,侧过脸才意识到隽言也在这里,忙收敛起调笑的表情,毫不客套地给两人引见,“嘿嘿,卜诺来认识一下,这是言——我们的赤砂。言,他就是卜诺,脾气火爆但嘴硬心软的烈火王就是他来演了,平日你别和这家伙客气,他就是一匹好色的种马!”
隽言伸出去手霎时僵在了半空中。
卜诺玩世不恭的笑容在看到他那一刻陡然定住了,愣了几秒,才摘下墨镜伸出手和他的交握,“我,我……你叫我卜诺就好!你叫什么名字?噢那个,我是说中文名。”后来他回想起当初的这第一次相见,总是忍不住想,要是当初再表现的成熟和镇定些,隽言的选择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
然而此时,隽言的确是有些不自在的尴尬,“隽言。”老实说只有第一个字发音较难,但他也不认为卜诺能念的准确。
果然,卜诺饶了半天的舌头,也没能发出完整的读音,只好和阿诺德一样,叫他言。
“嘿言,你的这身打扮真是太美了。”卜诺知道东方人性格含蓄,但隽言和他曾经见过的华裔演员都不一样,不但气质矜贵且举止雅致,简直不能想象这是那个杀伐果断的赤砂。而且,他笑起来非常好看,就好像从湖泊中生长出来的水兰花,只看一眼,就能让人心旷神怡。
隽言大约也知道这位是个什么性子了,笑说:“我这人有点传统,还有点宅,所以你们刚才说的笑话我都没听懂……”
卜诺对于他的识趣十分的感谢,“噢言,你真是个可爱的人。”真的忍不住想要和他做朋友。
不过烈火王今天的戏份也不轻,两人暂时还没有对手戏,所以接下来的时间两人都没有机会碰面。隽言一直忙到晚上七点才收工,而卜诺吃过晚饭还要拍夜戏,对于他的告别只能表示遗憾,“本来还打算请你出去喝一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