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切换到了一间破旧的土坯房里,还是那几个混混,还是那个中年男人。男人身上的伤似乎已经好了,可他的左腿依然有些跛。??床上躺着一个半身瘫痪的老太太,男人哭丧着脸跪在她的面前。“娘,你到底把钱藏哪了?他们说,我再不还钱,再不还钱就要弄死我啊!难道你忍心看着你的亲生儿子……。”?????“呸,家里的钱早被你赌光了。”?????站在一旁的刀疤脸急了,“老东西,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的耐心可是有限度的,你信不信老子连你一起弄死?”?????“来!弄死我!弄死我了,你们这群狗杂种都去坐牢。反正我也是烂命一条,临死之前也算是为民除害了。狗娘养的!”老太太的语气十分决绝,似乎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你……”说着,刀疤脸气急败坏地举起了手里二十厘米长的水果刀,狠狠得扎了下去。只不过那一刀并没有扎在老太太身上,而是插在了男人右手上。?????随之而来的又是一声惨叫。???老太太将头别到了一边,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了下来。???????????流浪汉举起自己的右手,瞪大了眼睛盯着那个从手背穿到了手心的疤,刚刚结痂的伤口仿佛还生疼。???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情不自禁地念出了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马东。”流浪汉跟着记忆来到了马东家。那座房子孤独地立在半山腰上摇摇欲坠,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屋顶上的瓦片东一块西一块的,老木头赤裸裸地露在外面。土黄色的墙体在雨水的浸泡下已经剥落了不少,远远地散发着一股霉臭味儿。这倒是不比他以往住过的地下通道好。他硬着头皮走上前去,犹豫了半晌才畏畏缩缩地推开了眼前这扇破旧的木门,心里跟做贼似的,更是被这刺耳的“嘎吱”声吓得一哆嗦。??“东子,回来啦?”屋内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嗯、嗯、我……”流浪汉努力地在脑海中搜索着关于马东的记忆。??那个一脸痞相的中年男人,嘴里叼着廉价的香烟,吊儿郎当地跨进堂屋,顺便瞅了一眼瘫痪在床的老母亲,“哟,你这老东西怎么还没死呀!”????“没有我的残障补贴你可怎么活呀,你以为我不想死吗?人间啊,就是地狱啊!我早就想随你爹去啦。”??她苦笑着看着自己的儿子,就算他再不孝那也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呸,没有你我过得好的很,你活着才是拖累我。”他依旧恶语相向,却悄悄红了眼眶,转身躲进了厨房。流浪汉试图以马东的口吻来回答她,以免身份被拆穿。可他实在是说不出那样大逆不道的话来。沉默了良久,他终于硬生生地蹦出了五个字。??“嗯,我回来了。”??“来,快过来让娘看看。”老太太虚着眼睛,有气无力地冲着空气不停招手,也不知究竟看得清看不清。??他走过来,跪在了老太太床前,沉默地看着这个可悲的女人,任凭她那枯枝般粗糙的双手抚摸他的脸颊。??“儿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么多天没个音讯,娘还以为……”说到这里她有些哽咽。??“娘,别说了……”不知为何,他心里一阵酸楚。就单从她那强忍着泪水的笑容里,他便看得出她的命好不了。??果不其然,马东的母亲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她是老大,底下还有三个比她小好几岁的弟弟。她刚满十六岁时,便被母亲以喝农药自杀相逼,嫁给了一个比她大了整整二十几岁的光棍。只因父亲想减轻家里的负担,而老光棍又刚好愿意出两头牛的彩礼。????????老光棍家境也不好,送了两头牛出去便可以说是倾家荡产了。出嫁那天,没有花轿也没有嫁衣。有的只是邻居们的闲言碎语和母亲一句冷冰冰的,“生做女人就得认命。”她在鞭炮声中哭的梨花带雨。????????好在她面容姣好,婚后,老光棍如获至宝一般。不但舍不得让她吃苦受累,还变着法子哄她开心。时间久了她也便认命了,甚至还觉得老天待自己不薄,让她遇见了这样一个老实人。只是不知什么原因,她一直无法怀孕。老光棍带着她四处求医问药,整整过了七年时间他们才终于有了一个儿子——马东。所以,两口子对他宝贝得不得了。????????其实,马东本该有个弟弟的。若不是当年正好赶上国家计划生育,计生干部逼着她母亲堕胎,让她跪高板凳流了产。他爹也不会因此疯掉,更不会在第二年跌入堰塘被淹死。如果她不用一人肩负起扶养马东的重任,或许就不会劳累成疾导致终生瘫痪了。??流浪汉就这样以马东的身份顺理成章地在他家里住下了??。或许是出于怜悯,或许是真心把那个女人当作了自己的母亲,这段时间以来他可以说是将她照顾地无微不至。??,!他会按时喂她吃药;会学着替大小便失禁的她清理排泄物;或是时不时帮她翻个身以免她长褥疮。一日三餐更是一顿不少。天气好的时候,他还会背她出去晒太阳,坐在院子里陪她聊天。时间一久,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本来就是马东,而那个无名无姓的流浪汉只不过是他杜撰出来的一个角色罢了。??儿子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可马东的母亲却并没有多虑。只认为是老天开了眼,让自己的儿子彻底醒悟了过来。于是,便拿出最后一丁点儿积蓄,替他还清了部分赌债,生活总算归于平静。??不仅如此,流浪汉还学会了如何打理屋后的菜地。待蔬果成熟时,他便将它们拿到集市上去换钱,日子也渐渐有了起色。??这天,流浪汉伺候完老太太以后正坐在堂屋里休息,顺手拿起了一旁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机。黑白的大脑袋电视经常因为接触不良而变成满屏雪花,非得要人使劲儿拍它几下才会恢复正常,但这却是这个家里最值钱的东西了。此时,电视屏幕上正滚动播放着一条一个多月以前的新闻。“据目击者报案,十月二十一日下午三点十分左右,在南郊通往北市的一段铁路上发现一具被火车多次碾压过的尸体。经法医初步鉴定死者为一名二十五至三十岁的男性,或死于卧轨自杀。但由于尸体面目损毁严重,现场尚未找到可证明其身份的相关证件,所以,暂未确定死者身份。若有知情人士请速与警方联系……”接着,屏幕上出现了两张打了马赛克的尸体照片。???????蓬乱的头发,脏兮兮的大衣,还有那两只赤裸着的黑不溜秋的脚。这不就是他自己吗?“怎么会这样?死的人怎么会是我呢?”记忆瞬间在流浪汉脑海里爆炸。:()世奇怪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