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将我的五感拉回现实,我低下头,又看到自己可笑的毛绒拖鞋。我今天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来出丑的吗?“我忘记换了……”“急着来认领尸体?”“裴昀。”我无奈叹气,“你一定要这样话里话外带刺吗?”我不求他和我相亲相爱,但合法夫夫,至少也不用一见面就吵吧。“你要是实在讨厌我,大可申请离婚,以你现在的身份地位,没有人会质疑你的决断。”这是我眼看又要不欢而散,裴昀的目光突然移到我指尖,问:“手怎么了?”“不小心切到。”“废物。”“……”算了,他是领导,我不骂他。我正准备走,他按了床铃,程副官推门进来:“什么事裴处?”“叫医生处理一下。”裴昀看了眼我的手,然后目光落在我的拖鞋上,“再去买双能看的鞋,7码。”“是。”“没必要吧……”我觉得心累。他是不是看不起我?再怎么说我也上过战场,因为菜刀切到手叫医生,多少有点侮辱人了。裴昀当然不会理会我的抗议,两分钟后医生进来,看见自己的任务——一道长15厘米深02厘米的伤口,也很无语。“裴处拿我寻开心呢?”年轻医生似乎跟裴昀很熟,“我再晚来一会儿,这都长好了。”“他是oga。”裴昀面不改色,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oga凝血机制差,容易留疤。”——又来了,又强调我是oga。医生显然还是无语,但放弃了抵抗,“……行行行。”我坐在沙发上,看那双本该操持手术刀的手给我消毒,上药,包扎。一个创口贴就能解决的事,浪费了五分钟。典型的脱了裤子放屁。这下我也走不了了,只能留下来等着。不知道程副官什么时候能回来。大小是个干部,被裴昀折磨得像个跑腿的跟班。裴昀这个人,从第一天下派到特别行动处起,就傲慢又自大,惹人讨厌。要不是身手好,他这样的,一天得挨八顿打。我和他打过一架,在大概四年前。具体原因不记得了,好像是关于某场行动部署意见相左。其实不是什么大事,但我们两个互相看不顺眼太久,小矛盾日积月累,攒到一起爆发了。我先动的手,一点力气也没留,照他脸上来了一下。裴昀被打懵了,愣了好几秒才想起还手。当然最后我们两个都没占到便宜,办公室鸡飞狗跳,遍地狼藉,开门出去的时候,整个特别行动处的人都趴在玻璃外面等着看好戏。后来听说他们开了个赌局,赌我能不能卸裴昀一条胳膊。很遗憾,没能。程副官终于回来了。和裴昀单独相处谁也不说话,比接受审讯折磨一万倍。他把新买的鞋给我,然后犹犹豫豫地对裴昀说:“裴处,喻小姐来电,询问您伤势。”裴昀神色不变:“说我没事。”“说了,她还是想来探望,估计快到了。”喻晴?这姑娘还没死心呢。我和裴昀结婚前她就经常来特别行动处混眼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对裴昀有意思。结婚后我因为养伤深居简出,倒是很久没见过她了。其实我很想劝她不要白费力气,裴昀这种不解风情的直a,除了工作什么都不上心。但我现在的身份,说这种话多少有点耀武扬威的绿茶味,还是算了。听说喻晴要来,裴昀不耐烦地抿了抿嘴,然后突然看向我。看我干什么?只听他说:“你先送苏迟回去。”——这句话应该是对程副官说的。我突然有点兴奋:“漂亮女士到访之前遣走正室,营造事业成功婚姻不幸的人设吗?你很会啊裴处。”“苏迟!”裴昀又生气了,“你实在闲得慌就去网信部找个班上,少在家里看乱七八糟的电视剧。”冤枉,我只有一次做饭的时候随便换了个台当背景音被裴昀撞见,他就以为我天天在家看电视剧。“我那点半吊子黑客技术,网信部看不上我。”他冷笑:“你倒是有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