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昀打开车载音响,带着粗粝杂质的音乐流淌出来。“ifihadtoliveylifewithoutyounearthedayswouldallbeeptythenightswouldseelong……”播到中间,他也跟着哼哼起来,边哼边转头看了我一眼:“theworldaychanywholelifethroughbutnothgsgonnachanyloveforyou……”明明是听过很多遍的歌,他这时的眼神却让我觉得仿佛回到了十几岁,进入一所普通的中学,谈着一场普通的青涩的少年人的恋爱。如果是那时候的裴昀,那么肆意张扬的性格,一定会在某个夏天傍晚,抱着吉他在宿舍楼下给我唱歌吧。虽然无法再回到过去谈一场校园恋爱,但现在他在我身边,也很好。疗养院在小镇西南角,我们从东边进城,找了一家还算干净的小旅馆落脚。清晨的镇子和谐安宁,街边很多店铺都还没有开门,很难让人相信这里藏着全世界最危险的恐怖分子。“先休息一下,等路上人多一点,我们出去看看。”裴昀脱下帽子和外套,打开笔记本电脑连上通讯和反监察设备,给等在城市里的n和其他队员发消息。我躺在床上,歪头看着他。裴昀工作时很认真,眉头不自觉地微微蹙起,嘴唇也抿得很紧,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我看了一会儿,又把目光投向对面的墙壁。红绿花纹的墙纸已经有些脱落,露出后面发黄的白墙。等到楼下渐渐传来热闹的喧嚣,已经快要到中午。我仍旧无聊地发呆,直到裴昀从手提箱里拿出假发和衣服。“又要乔装?”我腾地坐起来。“谁让你这张脸这么显眼。”他不由分说地把假发扣到我头上,又翻出一件长度到膝盖的羽绒服把我包起来,再戴上帽子,涂上深色粉底,不到十分钟把我变成了一个荒野自驾游的beta女性。我刚想说他也很显眼,而且个子高,一回头就看见裴昀已经在给自己粘胡子了。一指长的弯曲络腮胡粘在他脸上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我没忍住动手扯了一下。“嘿?”裴昀把我的手拍开,“还没粘好,不许乱动。”胡子邋里邋遢的,和这张脸极其不搭。等他穿上羊皮棉袄和工装裤,戴上毛毡帽子,整个人的装扮才看起来和谐一点。我看着他这个样子,心情有些复杂,说:“好丑。”裴昀眉毛一横:“嫌我丑?”他身上的皮袄不知道多久没洗,一股尘土和油烟的味道,我往后退了一步,说:“还臭。”“反了你了。”他一把勾过我的脖子,把我按在他怀里,用胡子使劲蹭我的脸,“臭不臭,臭不臭……”“裴昀!”他的胡子和我的假发都糊在我脸上,我差点要窒息,“放开我!”他变本加厉:“就不放。”“你他……”我心里一急,身体本能地做出动作,胳膊肘往后一撞,按住裴昀的手腕准备给他一个过肩摔。没想到他反应更快,直接抓着我的胳膊,带我一起摔到床上。“还想动手?”这下,他那件又脏又旧的皮袄整个压在了我身上。“你起开,好难闻……”“那里难闻?平时没见你这么娇气。”……我们两个穿着厚外套在室内这么折腾,你来我往地都出了一身汗。最后裴昀终于放过我,从床上起来说:“不闹了,回家再闹。”“谁要跟你闹。”我起来把歪掉的假发和帽子扶正,忽然注意到桌上电脑闪烁的红点。“……你好像没关通话。”“?”裴昀的眼角抽了抽,转头也看到了那个红点。他走过去,咳咳两声,若无其事地关闭了电源,又若无其事地看向我,说:“走吧。”……中午的天气暖和得多,我们两个先搭公交到小镇西边,下车去逛了集市,提着掩人耳目的一兜蔬菜,混在来来往往的路人中,穿梭在大街小巷。期间微型探测仪跟在我们头顶,把拍摄到的画面传回n的电脑。我注意到路上偶尔有面色严肃,目光犀利的人蹲守在某个地方,裴昀也注意到了。他一边掏钱买下路边小店的两只冰激凌,一边漫不经意地低声问我:“有眼熟的吗?”“有。”我接过其中一只,说:“左后方那个,我在t基地里见过。”裴昀的目光淡淡扫过整条街道,说:“那看来都是他们的人了。”我们继续往疗养院的方向走,越靠近那里,居民越少,路边看守的人越多。再往前有被发现的风险,我和裴昀不得不钻进路边一家杂货店买了包烟,他用带着口音的英文和杂货店老板闲聊套话,我倚在门边,操控探测器尽可能地靠近疗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