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二去,闹得街知巷闻,坊间谣传甚嚣尘上,都说沈曜不接招是因为对他不屑。郁安宁拥有足以捍卫尊严的强大自信,说白了就是脸皮够厚。找不到出处便充耳不闻,一旦找到源头立马揪出来揍扁。为了维护光辉形象,郁安宁向所有小弟宣布最崇拜的人当属不灭天掌门,最大的原因并不是消灭魔头袁瑛、恢复人界和平、分宗立派这种琐碎小事,毕竟以他肚里那点墨水也说不出来,为了不失老大风范,他在脱口之际将“统一聚仙岛”改成了“统一六界”,感觉自己超级有见地。“老大志向高远,打败沈曜指日可待了吧?”一个很不识趣的小弟兴冲冲地问,话音未落就已经鼻血横飞,郁安宁收回爆出青筋的拳头道:“废话,要你说?!”在郁安宁“强权即公理”为准绳的坚固“统治”下,他在飞羽的修行奇迹般混到最后一个学年。“老大今天去哪儿巡视?”小弟亦步亦趋,打断了他的思绪。外头骄阳似火,郁安宁走出屋子,环顾四周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淡淡说了一句,“回家。”适逢盛夏,高悬的赤日将所有暴露的物件烤得闪亮冒油。聚仙镇四季交替甚为明显,正是灵气充盈的体现,因此山林茂密、灵兽纵横。郁安宁心情不爽,准备放飞自我。他松解长衫、甩掉鞋袜,淌过淙淙溪水,绕过爬满暗绿青苔的山壁,一路欢叫着蹿腾在路上,如同一只奔跑的猿猴。还没撒欢痛快,天青长衫倏然映入眼帘,郁安宁后背猛地发凉,急急刹住脚步。身形颀长的男子静静站在石桥尽头,青山碧水间霞姿月韵、仙风道骨,正是沈曜。乍看见刚在梦境的人,郁安宁下意识迟疑了动作。沈曜同时察觉到有人近前,目光与郁安宁一触。虽然梦里见过无数次,郁安宁却丝毫没有与之对话的心情,可对方堵着回家的必经之路,他不得不装傻充愣:“这不是沈贤弟吗,为何站在此处啊?”沈曜黝黑的眸子深不见底,静静看他片刻,两步来到近前,居高临下道:“等你。”“你打算接受挑战?”郁安宁心里发虚,却死鸭子嘴硬,身体下意识后倾,想要与之隔开距离。不料脚跟刚刚抬起,沈曜已俯身欺近,抬手按住他的肩膀,“郁兄试场可曾睡着?”被他如此凝视,郁安宁眼底划过一丝慌乱,“别乱说,你、你看见了?”沈曜淡淡道,“恰巧路过,看到试卷有你的名字。”郁安宁指指自己的双眼,“没有亲眼所见,不要信口雌黄。”“只是试卷褶皱不堪,才会有此一问。”沈曜唇角微微扬起,似有若无地探了探身,“文试考场上,到底何种梦境才能让郁兄酣睡至此……”“没有,没有。”郁安宁打着哈哈,想趁机摆脱他的挟制,沈曜又怎会看不出,四下防得滴水不漏。郁安宁看着他胯下唯一的空档,最终还是放弃了,嘿嘿傻笑:“昨天练功太辛苦,歇息片刻而已,即便做了梦也记不住啊。”沈曜脸色倏然一暗,眸底波涛汹涌,在他肩上的力道加重几分,郁安宁疼得龇牙咧嘴,低声叫了出来:“睡觉怎么啦,你替老师来兴师问罪的?”沈曜蓦地停住,沉默片刻,缓缓地向后退去,语调清冷,“郁兄明明报的昆仑,为何告知蓬莱?”郁安宁错愕片刻,“反正考不中,随便填一下。”沈曜点头,说得语重心长:“也对,武试就在十天之后,以郁兄修为,怕是怎么炼都来不及了。”郁安宁双眼瞪得溜圆,神色如同斗鸡:“你等我为说这个?”沈曜似笑非笑,“待我走了,郁兄想打也没机会了。”自家酒馆不便动手,郁安宁浓浓怨气凝结胸口,眉头皱成一个疙瘩,闷声说道:“你也别得意太早,结果如何还不一定。”沈曜毫不避讳眼底的怀疑,浓眉微蹙,语气轻佻:“既然郁兄信誓旦旦,愚弟拭目以待。”重重一拍他的肩膀,转身走了。郁安宁呆呆望着沈曜背影没入夜色之中,倏然反应过来,差点气得当场爆炸。身后帘声响动,江希白笑眯眯地现身,不知已在后面站了多久。郁安宁翻着白眼道:“舅舅偷听他人交谈,真是不够磊落。”江希白挑了挑好看的眉毛,“谁偷听,刚巧路过。”“没偷听你笑得如此不怀好意?”郁安宁满脸质疑。江希白朗笑一声道:“我是想跟你讲,今年出的茧子特别好,绝对能卖个好价钱!”郁安宁横他一眼,小声嘀咕:“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含沙射影,把心放肚子里,等着瞧我怎么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