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江明月现在才舍去晌午休憩的时间,伏案作画。但这会儿她手中的笔久久未落下,兀自出神。她只是想起往事,感叹这一世的当真受老天的庇佑,竟出乎意料的顺利,前些天听阿娘报喜,称大哥得朝中出了名的毒嘴太尉赏识,至于二哥未曾有什么新消息。“世间美人千万,为何就不能多我一个?恐怕连行简也比我好看,也不知道是不是跟渺渺说的那样长残了。”“这两年来,我可是有乖乖听他的话,好好习字绘画,可惜他都不知道。”没成想如今已成一项吃饭的手艺,唉,也算是没浪费七八年来的辛苦练习。江明月喃喃自语,抬手将额间挡眼睛的长发捋至耳后,嘴角微扬,似是被自己的想法给逗笑了。晃了晃头,不再想些有的没的,她今日一早可是把要给她梳头的白素都挥走了,一早便开始埋头苦画,生怕赶不上日期又要被好不容易回来的李思渺念叨。将案桌上的冷茶灌下后,她继续给纸上的美人描青丝,绘眉眼。未时,婢女青山掀了珠帘进来笑道:“主子,李姑娘来了,又带了香饮子,先歇会,喝完再忙?”“好,呈上来吧,我马上就好了,”江明月头也不抬的应声,实在是此刻正巧给美人的填色,分不得心,一笔画错可就前功尽弃了。因着那年洪涝费了不少银钱,其中李员外出力不少,为此江李两家已是过年节会互相送礼的交情了。如今江鹤升任通判,李员外拖家带口也搬到信州城来,而今年他也不再外出行商,李思渺自然也长期在家中。她不在身边时,江明月总觉得少了什么,如今回了来,天天在耳边念叨:快画,我又有新故事了,这次你要画的是巴拉巴拉,什么样的美人。惹得江明月郁闷不已。“这是在忙活什么?连香饮子的诱惑都忍得住?”院中传来李思渺清脆响亮的声音。收完最后一笔的江明月长吁一口气,听到她这话,很不雅观的翻个白眼:“不晓得哪个每到月末,不在家就专门派人盯守我画,如今更是亲自来催。”揉了揉酸痛的后颈,直起身子趁机活动下僵硬的四肢。想她本该吃喝玩睡的年纪,摊上了个钻进钱眼的闺中密友后,这种日子就离她远去了,还好兜里有了钱,不亏。也能打发时间,不再胡思乱想。李思渺刚进门来,就狗腿似地赶紧上前给她掐肩:“哎呀,原来是在画美人啊,辛苦辛苦,小的这不是给您带来最喜爱的香饮子了嘛。”“京城那最新的八卦密报看了没,这次又有精彩事呢,”李思渺知道被催更的痛苦,见她面色不虞便笑意殷切地转了话题。喝着手中的香饮子心情好了许多的江明月:“未曾,此次又是哪家婆婆欺负新妇,还是哪家因着什么大打出手?”李思渺眨了眨眼:“不是,是那个,懂我意思伐,很久没出现的人物。”江明月狐疑,唤了青山将她未看的信件拿来,就看到大大的标题:震惊!某人常年留恋百花楼,日日笙歌,夜夜春宵,刚及弱冠竟已将身体掏空。她额头滑下几滴汗,转头问李思渺:“这次不会又是你瞎编排人家的吧?那位好歹是入了官家眼,如今甚是风光的小郡王,小心惹祸上身,再说我们现在的八卦逸闻又不单单是京城的,内容够丰富了。”江明月很是担心好友这敛财做出的事情,她入了股的铺子,自然知道这些都是好友编造出来的,这什么小郡王,连什么名都不知道,怎可能晓得他是不是流连花楼。“怎么会!距离上次胡编后都多少年了,你仔细看,不是我们家的印记,此次的消息是真实可靠的,而且听了你的分析,我也不往这上面打主意,不过满京城都说那小郡王命不久矣,听闻连边州的长公主都赶过去了,恐怕十有八九是真的。”江明月看了下封面,果然不是“一打瓜田”放下心来,转头看到渺渺满脸你居然冤枉我的表情,顿觉好笑,摸摸她的脑袋安慰了一番。不是就好,这浑水咱不淌。要说京城的消息为何她们几人会这么灵通,还得从头说起,众所周知李思渺是李员外家的庶女,她们两人在八岁那年相识,有了前世,她自然知道渺渺是个好的,这世便又成了闺中好友。渺渺常说幸好遇见她,不然可能就活不下去了。江明月深有同感,前世若没遇见渺渺,她只会更难。因着商人地位低下,所以李员外得知自己不起眼的庶女和知县之女交好后自然高兴得不行,但文人看不起他们经商的,他也不好特意上前让自己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