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绕着钱氏转了几圈,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确认她的确是看不着自己的,心里有些苦恼,什么意思?而钱氏说完之后就走了,要是江明月注意看她的背影,就会发现她的脚步有些凌乱,显然是被吓得。“再不回去就真的要死了?”江明月小声重复了一遍钱氏的话,难道是她久久找不到机会给何采莲报仇,把自己逼疯了?“嘶,不循声回去就会真的死?”该不会真是说给她听的吧?说的就是那道时隐时现的声音?江明月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挠了挠后脑勺,世间真有如此玄幻之事?她忽然又想到什么,开始傻兮兮的笑了起来,仰着头,试探地跟上天对话:“那老天,你怎么不叫我回到幼时?让我好好的活一次,哪怕也只能活到及笄……要不然,这是要困我到几时?总不会真让我消散吧?啊?”才刚说完,她就眼前一黑,江明月倒是不慌,这是熟悉的感觉,这会晕过去,该不会是老天让她闭嘴吧?忍不住暗自吐槽,这做鬼呀,真是连睡觉都由不得自己做主,就像意识跟魂魄不是一体的一样,各过各的。唉。-------------------------------------江明月最后在何府无意识游荡的那天,雪下的极大,可能是她魂体虚弱,或者是后来发生的一切太叫她震惊,反正她以为自己的这次鬼生也要走到尽头了。但生命不息,看戏不止,她拖着残躯,始终奔赴在何府最热闹的地方。譬如,老匹夫寿宴那天,江明月就看着何府的下人们呈的各道美食,看得着吃不着的那种悲愤,让她流下悔恨的泪水,都怪当年不珍惜呐。且说,前来何府祝贺的宾客们,各个都喝着温酒一派和乐,转眼纷纷栽倒在地时,江明月傻了眼。席间,钱氏笑看倒在地上的何老匹夫手指哆嗦的指着她,喉头咕隆,口齿不清的骂她:毒妇。江明月楞在门口,原来钱氏一直没忘丧女之痛,蛰伏半年竟有勇气毒杀老匹夫?而看着钱氏摇晃手中的酒盏,感觉她视线穿过各座宾客落在了自己身上。且听她嘴里说道:“都在这里了。”江明月还待听钱氏说明这话是何意?是否说予她听时,一队人马闯进何府。来人立马分散,包围了整个院子,看着不像是县衙里的衙差,她正好奇哪来的人马?又是何人来替□□道来捉拿狗贼何守文时。倏地,眸子大睁,似是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她怔怔地看这为首满身戾气之人,那是她二哥江安宁,若不是他眼角因她所落下的明显疤痕,江明月都不敢相信,此人是她二哥。再后面进来的是,江鹤,方氏,鬂边都白了一片,还有江安柏……江明月无声的笑了开来,她死前未曾见到家人最后一年,没想到在她消散之前还能弥补遗憾。她好像感觉道心口隐隐酸胀,哪怕如今她与亲人之间隔着这么多的人,他们……也看不见她,心也觉着满足。可是江明月看着比钱氏还老了几分的阿娘,又止不住的难过,一种难以言喻的愧疚之意萦绕着她。方氏梳着个包髻,整个人看着很利索,常年经商与人打交道的她气势不同于那些深宅女子。方氏从她身边经过,江明月仿佛心又活了般“咚咚咚”跳个不止。她却是径直朝钱氏走去,声音干涩喑哑开口道:“钱姐姐,伤我儿性命的那人在何处?”钱氏让身边的女使带了她去后院,何丰那小杂种,早就被贵人安排从京城来的美娇娘给迷住了,这会正醉生梦死中呢,倒是与那老不死的一个劣性。江明月还在原地发愣,并没有跟上去,甚至在当时,她都没去想,钱氏是怎么和自己阿娘有的交集。阿娘不是最看不惯钱氏这般软弱吗?……再后来,又涌入大批官差捉拿来何府给老匹夫祝寿被迷晕的众人,多是她不认得的官员商贾。江明月看了半天也没听兄长们用的甚么由头拿人,想来是要押进牢中审查了。突然,她感觉自己魂体有些摇摇欲坠,像是了却了遗憾,那股子气一泄,她便没了气力支撑了。给阿娘指完路又冷眼看着亲手迎进何府的宾客,如今又被人像拖死狗一样被拖走的钱氏。却又一次对着江明月说话,大喊:“回去!跟着那个声音,回去吧!再不回去你就真的死了。”院里剩余的人以为何府的夫人这会是彻底疯了,对着空气胡言乱语。有些不清醒的江明月听罢,一怔,这已是钱氏第二次这么说了。钱氏见她不动,径直奔至院中,这会玉格外的烫,有些气急败坏道:“再不回去,贵人的血白吐了,所有人的努力都白费了,你看,”钱氏执起胸前挂着的白玉:“它已经黯淡无光了,无用了,接下来啊,得看你自己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