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时,江明月就跟着易行简跑出了房门,变回早先乐呵的模样,还趁没被发觉时,狠拍了下江安宁的臂膀,把他吓了一大跳。江明月被自家二哥这个样子逗得吃吃笑,还特意捂着小嘴。有江家兄妹三人在,行府也好一阵热闹,等听到余哆说方氏来行府时,江明月很是乖觉的叫白素收拾了衣物,等着自家阿娘来接。左等右等,等了近半个时辰,方氏才姗姗而至,与她道:“乖囡不怕。”没头没脑的一句安慰,让江明月摸不着头脑,只回:“阿娘,我不怕的。”再悄悄瞄上一眼,不晓得阿娘怎么一副很疲累的模样。这次她回自家去,行简好似忙去了,自始自终都未曾露面,江明月皱了皱眉,倒不是觉得不开心,而是奇怪。等回到揽月苑,院里的下人都规矩勤快了不少,还有些战战兢兢的,加之没见着杨嬷嬷,她就更觉得有什么古怪了。江明月没耐住,跑去问方氏,方氏漫不经心地应她道:“杨氏自请回了江州,临走时做了会坏人好好敲打了一番伺候你的人。”“哦,”江明月点了点头,显然是相信了这说辞,她会相信是因着前世,杨氏就牢牢把着揽月苑,是说一不二的存在,白素青山都怕的紧,那时她还不解,嬷嬷甚是亲和有什么可怕的。所以这杨氏自然是有些手段的,这世没能把控是自己没将她看在眼里,不亲厚,自然没法作威作福了,况且阿爹阿娘大多时候都是由着自己的,哪里有她说话的份。唉,杨氏这两年来还是没认清这点,才不管不顾的在她面前,在阿娘面前逾矩,想来是那天阿娘回去后好好训了一顿,杨氏见没了前途,干脆提出回江州吧?然后,顺带敲打了一番,享受众人惧怕的眼神?江明月也只是胡乱猜测,自认为真相差不离。想到以后再也没有一个咋呼的尖锐声音吵她了,心里止不住的开心。方氏抬眼,无语望了下天,闺女这么好骗,她很担心啊。好在她最怕骗走自家闺女的人要走了,如今闺女也没芳心暗许,小郡王这离开的日子挑的可真妙啊。只是小郡王今年不过十三,回到京中,阿谀我诈的地方,能顾好自身吗?虽然她不知郡王与皇子互换身份的内情,但易行简回去后,定然不会轻松到哪去。这样一想,方氏幽叹一声,这次也幸得他提点,天晓得在查的杨氏做的那些事,她有多后怕,竟留了个坏的在眼皮底下两年,亏她还想着让杨氏多管着阿月惶惶了几日,在见到不谙世事的江明月才算定下心来,此后,夫君,她,还有两个儿郎都护着闺女,就不信护不住。若是,若有一日,自家的两个小郎君有鸿鹄之志,又得二皇子的应召,她必不阻挠。方氏想罢,抿嘴笑了一笑,偏头看向江明月,见她把玩着个小薰炉,一副悠然自在的模样。……看来杨氏的离开,让闺女真的开怀了不少。知情者-江鹤夫妇,江安柏兄弟二人,易行简等,为除去后患而放松。而不知情者-揽月苑的主仆几人为着耳根清净而感到高兴。巳时末,江鹤从衙里回来,方氏见他比往常要回来的早些,正想问,却瞅见他紧皱着眉头,不禁止住了口。“阿爹,您回来啦,怎么愁眉苦脸的?”江明月没什么顾虑,奔到他面前仰着小脑袋问他,江鹤摸了摸女儿的头,换下官服后,见妻子也看向自己,便走过去在她身旁的交椅坐下,声音里带着掩饰不掉的疲倦。“师爷称今年恐有水灾,可下流还有十余个村庄的水渠未挖好,百姓也不肯放下手中的活去挖沟渠,我左右为难啊。”“”江明月默了默,今岁倒不用担心,师爷担心的事会在明年的夏时发生,那才是一场噩梦,对于在年初被寇贼抢掠一通后的兴安县,人祸天灾皆在这一年发生。果然有些事是无法避开的,经阿爹这么一提醒,前头一直惦记着寇贼一事,倒把这水灾给忘却了,明年夏季,大雨连绵下了足有一月之久,以致长江流域的水量暴涨,江口决堤,致使千亩田地被毁,百姓死伤也无数。兴安县虽因着阿爹上任这几年来,让百姓疏通水道,让诸多人逃过一劫,但就如阿爹如今说的,仍有许多村庄舍不下田地里的活,不肯将心力浪费在此,抱着十几年都不曾发过大水的想法,就是不肯听从知县的安排。今年那些人不听,明年亦不会听。殊不知,这场天灾比之十几年前更甚,水褪去后,命丧水灾万物都暴露视野中,伴随而来的便是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