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或是,她没有牵挂,没有留恋,所以死了就死了罢。再生怨气,可能就会同生前看的志怪小谈那般,便会化作厉鬼。厉鬼的模样……大抵是不好看吧?嗯,她就是一只鬼,也不想自己太难看。“啊!”何采莲一嗓子把看戏中神游天外的江明月拉了回来,一看。……两人打起来了,开始扯起旧账。江明月咂咂嘴,想不到有朝一日竟会有人为她打起来,具体是为何?她也想不明白。嘴毒的何采莲为了她的死,跟自家弟弟打起来了?她怎不知,何时她们之间这般要好了?其实,好好说话,动什么手嘛,何丰半大个小子,真要动起手来,何采莲个柔弱姑娘哪能抵得过?“你发什么疯?你自己不是也想她死,省的京城那好亲事落在她头上……”何采莲恼羞成怒,推搡的更厉害了,嘴里也不停歇:“放屁!我那只是随口一说,京城那短命鬼算什么好亲事,你今日与我好好说叨说叨,除了那日你推了一手,还做了什么手脚?可别再跟我装,我瞧见你跟江府的丫鬟……”何丰说何采莲也曾动过要她死的念头,但也只是想,人的恶念是无法控制的,有想法很正常,能以自身的道德去压制住恶念,那这个人就是好的。……何丰艴然不悦,冷笑一声:“蠢货,爹谋虑的事,何时用得着跟你说了?看你这幅疯婆子样,想来也顶不上什么用了。”何采莲一脸不可置信的指着他,想问,怎么又扯上长辈去了?可她知道……又无法理解,大人们的争斗怎么要害江明月?何丰不耐烦的一把推开,何采莲向后栽倒。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爹还想着把京城那亲事娄到何府来,换取好处呢,看她这幅样,怕是得不着好。好在,何府多的就是女儿。何丰想到这,笑了笑,奇怪他那便宜姐姐呼痛一声,怎地半天都不见爬起,他才把眼神移过去。却见何采莲跌落在地一动不动,头的部位,血流了一地。……江明月无语凝噎,早在何采莲要落地之时,她就想提醒那儿有块石子,可惜他们都看不见,听不见她说的话。以至于演变成这幅田地,虽然,到现在她还对那什么亲事,还有何守文与父亲之间的恩怨都一头雾水。所以,她死不单单是风寒入体?何丰还买通了江府的丫鬟要治她于死地?何守文整天笑眯眯的,和父亲共事这么些年,没听有什么龌蹉呀?江明月仰天,好吧,她其实也没留意,生前光顾着学劳什子琴棋书画,妄图讨好父母亲,好叫他们多关注疼自己了。当然,这一招,至死都没甚成效,想来是不顶用的,要再给她一次新生的机会,定不能把时间浪费在此,好好过活自己的日子才好。不过,这做人真是不比做鬼自在呀,如今没人看得见她,再不用端大家闺秀的范儿,也不再怕说错话而谨言了。江明月双手抱胸学着二哥惯常做的动作,靠在长廊的柱上如是想。嗯,今儿得知了这个真相,没有枉费鬼生。要说曾经把这命不好,福薄一词用在过自己身上的江明月,现在却想为何采莲叹上一声了,这人才是真真的运气不好。她的头不偏不倚装上了那块石子,头脑开花,等大夫来时,已经咽气了。江明月看在她为自己抱不平的份上,决定对以往她那些算计自己被爹娘骂,又嘴臭损人的一系列事都一笔勾销。于是,何采莲停灵的那几天,江明月哪都没去,就守着那,等着她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自己已经死了,变成鬼,就好好安慰一番,做人做鬼都差不多嘛,也不是一无是处。江明月虽是个新鬼,但何采莲一死,那她怎么都要比这新新鬼有经验些了。没曾想,左等右等,何采莲都入土了,她也没看到魂魄!也没瞧见黑白无常!那时她就察觉出一丝不对劲了,心里想着自己如今到底是个啥?!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江明月打算慢慢想,答案定是在这何府,那她以后白天夜里不可再像往常懒散胡乱飘荡了。-------------------------------------何采莲死后,钱氏沉着冷静的就像下葬了一个陌生人一样,就在江明月为世间亲情怅然之时,她随意游荡的一个夜里,在正院,见到钱氏怀中抱着一件衣裳无声落泪。那是何采莲的衣裳,她不由勾着嘴角想,就是嘛,不会全世间的父母亲都不爱自己的孩子的。自己只是在祖父祖母带大,导致错过了与爹娘培养感情的好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