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含笑应了一声,将她揽入怀中,“可有哪不舒服?”江明月眯着眼睛,小脑袋还晕乎乎的。一副对昨夜发生的一无所知的模样,待意识稍微又清醒些后,就感觉到身上哪哪都疼,右手掌心尤甚。在得知夜里她突发高烧,折腾了家中人一夜时,江明月哼哼唧唧在方氏怀里赖了半晌,细数她的难受,期间还止不住咳嗽了几声。方氏见闺女在撒娇,反而舒了一口气,她昨夜睡得晚,但一早就来揽月苑守着了,生怕闺女昏睡不醒,醒来便好。方氏让下人打了热水来,给小丫头洗漱,再让人去把大夫请来,吃的喝的,药都安排上,这下揽月苑又开始热闹起来。江明月左看看右看看,方才反应过来,她已经不在朝晖居的西厢房了。又听了阿娘说的,得知昨夜的情况紧急,一个大夫看顾两个病人,要在揽月苑和朝晖居来回跑,实在不方便,才将她移了过来。她眨巴了下眼睛,这是比前世还早搬离了爹娘的院落,是因为自己救了行简导致生的变故吗?江明月还在苦苦思索,虽然这是微小的改变,但保不齐会脱离前世的走向,她其实怕的是没法掌控。方氏的嗓音在头顶响起,她拿了木梳正给梳理那细软的头发,道了一句:“乖囡,今儿做了许多好吃的,但……”没再继续说。而江明月还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是有什么让阿娘为难的事儿吗?方氏觉得自家闺女其实是个很省心的崽崽,不爱哭闹,唯有一点却能把一家子都弄的人仰马翻,便是生了病,灌药一事。她现在就是在想法子,怎么哄着清醒后的闺女喝那苦药。“噫,不扎小揪揪,”江明月晃了晃小脑袋,不肯让方氏给她梳小辫子。方氏心生一计,道了一句:“可以不扎,但待会你得乖乖喝药,不许哭闹。”啊咧?江明月仰着头,满脸疑惑,阿娘刚刚为的就是这事?她当即点头,喝就喝罢,谁让她生病了呢,再说上辈子她喝的最多的就是汤药了。方氏高兴了,转而又怀疑地打量她一眼,怎地答应的这般爽快,闺女不是自小就很讨厌喝药吗?小孩子本就没个定性,还不如让一个大的孩子看着点呢,下人说的闺女定是不听的,遂又开口:“不止你一人要喝,你那捡回来的哥哥也得喝,一会儿你们一道喝。”有旁人在,这总不会有什么岔子了吧。江明月愣了愣,“行简也染了风寒?那他岂不是要喝两份汤药?”一份治风寒的,一份治他那身伤的。方氏有些哭笑不得,点了下她的额头,说她没大没小。“好啦好啦,阿娘,再过不久就腊八了吧,有的忙了,您先去歇一会吧,我会乖乖喝药哒。”江明月一脸乖巧,看了眼阿娘眼下的乌青,就知她担心坏了,其实经过一夜的发汗,她并没有感到太多的不适。老天都要她好好活着了,自然不会被这小小的风寒要了命。方氏伸手揉了揉闺女的小脑袋,心里一片柔软,自然知道是小丫头在担心她。“好了,这几天可不许出府玩了,待身子养好,你两个兄长也放了假,带你去街市玩儿,”叮嘱完又给她掖了掖被子,唤了小丫鬟进来陪着,省得她无聊。方氏就匆匆回了正院,她还得列单子让管家去采买些物什,就是她自个补会觉,也得出去看看铺子,而且在兴安县过的第一个新元,一家子都得置办身新行头,倒真真没空守在家中了,江明月目送自家阿娘离开后,没有下床榻,而是缩回暖和的被褥里,等着下人端吃食来,看也不看两个小丫鬟一眼。嗐,小丫鬟欺她小,欺她听不懂,骂她傻这一事,她还记着呢。等到汤药呈上来时,江明月挥挥小手,让人端去正屋,阿娘说了和行简一块喝药的。白素赶忙给她穿好鞋袜,还有外衫,等包裹严实才肯放她出门。是以江明月背着小手,长吁短叹地进了行简的房屋。易行简住的便是揽月苑的正屋,江明月来的晚,住的厢房,如今两人屋中的陈设都十分简单。白素撩开厚毡,江明月抬高了腿,跨进门去,就见易行简一身素白常服,歪在榻边看手里的书卷,翘着一只肿的厉害的腿,她不由叹气,怎地又来了个跟大哥一般的书呆子。还有他身上穿的,一看便知是自家大哥的,他自己先前穿的衣衫用料极好,看来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行哥,一起喝药了,”小丫头揣着手炉,奔向他。易行简听到她对自己的称呼,挑了挑眉,慢吞吞的坐正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