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出生,就是杨氏带大的,但谁也想不到,杨氏会因为远离了江州和家人分离,而心中生了怨气,被何丰挑唆收买加害自己,以为便能回了江州,和家人团聚。爹娘还有老家的祖父祖母都不是那等蛮不讲理的人,但凡她透露一丝不愿离开江州的意思,也不会强求她来。江明月合了合眸子,跟父母亲道:“不要她来,她不愿来的。”方氏:“何出此言?你这傻姑娘,那是你奶嬷嬷,怎会不愿过来照顾你?”她一时说不出话来,难道说与爹娘听,杨氏会怨恨她,从而害她性命吗?怎可能会信,杨氏对她好时,是在江州,到了这离家相隔千里的兴安县,便只剩怨了。半晌才憋出一句:“反正我就是不要她来。”方氏以为她在撒小孩子脾气,揶揄道:“你就不想念你奶嬷嬷做的那一手桂花糕?”江明月蹙眉,右手握拳,指头掐着还未好的伤口,生疼的感觉让她减去内心的无力之感。哼了一声,心道:罢罢罢,不想再跟父母亲掰扯这事。用过饭后只在暖阁待了半个时辰,江明月就没了之前那么高的兴致,窥了个空和爹娘说她困了,就要带着丫鬟们回揽月苑去。方氏在后边问她:“今儿不用阿娘陪着你了吗?”“不了,我已经长大了。”“噗。”便听得爹娘都笑了起来,又说她怎地就是睡不够。江明月叹息了一声,自己道行还是不够啊,重活一世,这点事都能叫她失色,正蔫蔫的想着,两个兄长追了上来。“阿妹,哥哥们送你回院里。”江明月点了头,没有拒绝,江安柏却走到她前面,蹲下,说:“哥背你回去。”江安宁打岔,说“我来背,”被兄长一个眼刀子缩了回去,不敢再跟他争。江明月迟疑了下,还是伏他背上,一行人便慢悠悠地往揽月苑走去。江安柏难得主动开口说什么,轻声问背上的小姑娘:“阿月不喜杨嬷嬷来吗?”她无精打采的用气音回了个“嗯”不想杨氏来又能怎样,今儿爹娘只是来通知这个消息的,而不是问她意见何如。江安柏若有所思,经他这些年看的各色书卷来推断,阿妹这么抵触自己的奶嬷嬷,那杨氏恐怕不像众人看到的那样,对自己妹妹伺候精细,百依百顺了。如果是这样,那这人真不能叫她来兴安县,更妨说独掌揽月苑,不得磋磨了阿月?不等他开口说什么,江安宁凑过来问:“为何阿月就不喜欢杨嬷嬷了呢?”江安柏冷着脸,推开这个傻弟弟,江安宁囔囔着,叫他不要太过分。江明月头一次见大哥不再忍让二哥,经他们这一打岔,心情立时舒朗起来,弯眼笑看兄长们打闹,走一步算一步吧,照着签文上的来,该吃吃该喝喝,就不信这辈子她知道前路哪有坑还能掉进去?待后来江安柏再想问自己妹妹时,江明月就同无事发生一般,他便想,妹妹果然和爹娘说的,是在撒小孩子脾气。回到屋里的江明月并未去睡,刚擦洗完面颊,趁烟竹倒水要给她泡脚之际,溜进了正屋,行简那。易行简还捧着那本游记看,见她来,有些意外,“回来了?”江明月趿拉着鞋,有些没话找话:“唔,我去给你要了纸笔,我阿爹说明儿就会送来。”易行简收了书卷,给她道谢,江明月不甚在意地挥了挥小手,“你可是要睡下了?”“还要些时候,阿千去端药了。”易行简眼尖,看到那一晃而过的红色,眸子一暗,若无其事应答。江明月“哦”了一声,瞄了眼案几上备着的蜜饯,还在吃药呢,莫名生出一丝同情来,还好自己烧退后,就不用再喝那苦药了。一会儿,心里又想着还是回去泡脚吧,这场面还怪尴尬的,也不晓得刚脑子一迷糊怎么就想着跑这来。易行简朝小姑娘招招手,“阿月,你过来下。”“是要喝茶吗?”易行简摇头,江明月不明所以,“哒哒哒”跑过去,却被少年抓了右手。“你手怎么又渗血了?怎么弄的?”才说完,他就想起如今的小姑娘是江府的宝贝疙瘩,不似上辈子那样,小可怜一个,却因此更气恼起来,午后小姑娘还教训自己不要被下人欺负去,怎到了晚上她就带了伤来。江明月缩了缩手,可算想起来了,她来这是问行简有没有伤药,不让烟竹上药是怕被阿娘知道,到时费口舌解释。只得回道:“不小心碰到的,你这可有药?”易行简:“靠墙那桌上就有,你去拿了来,我给你涂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