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答:“学武练武。”必要遭人轻视,本是热络姿态转而消散开来,好在,自家爹娘不拘着他,不会不让他学武。只说遇上事时,得先把人讲服了,而不是动手,要是动了手,可就没理了,在这年头,动手之人可是要被抓起来关上几天,从此就会有个名号伴随一生,什么蛮子,草包的。正是因为阿爹这般说,他才肯耐下心来,该学的学,最好能将大哥那开口噎死人的本事学到。江府,元宵的夜宴。八方桌上的气氛相当活络,江明月也是开了眼,原来行简的哥哥真有一套,他既能跟阿爹谈笑风生,谈吐老练,和自家二哥说起武功来时,又头头是道的,亦能和大哥谈论诗词。是个能人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江明月晃了晃脑袋,不对不对,这行家,应当是穷不了的,早当家倒是真的,不然哪能这么八面玲珑的。再看到和行简八分像,唯肤色看着要深上许多的行柳,执杯饮酒时的豪迈姿态,她已经见多不见怪了。但他那眼睛怎地越发亮起来,有种江明月想了半晌,怎么去形容,啊,就是捡到宝的眼神,闪闪发亮。江明月少见的坐得端正,将汤盅放下,仰着小脸和方氏道:“阿娘,那酒,当真那么好喝吗?”闺女这话,方氏听了不得不怀疑小丫头是对酒水起了兴致,这般想着就笑了回她:“酒啊,没甚么好喝的,又苦又辣,也就那些个郎君为了面子情,再难喝也喝了。”江明月没喝过,汤饱饭足之余她撑着下颌“啊”的一声,算是回应了,而后盯着喝得对面兴起的几人。她觉得,好热闹呀,前世今生里,方氏气坏了,她是真不晓得,这孩子是怎么偷喝的酒,再看桌上除了行简,都两眼晕乎乎的,一副不知道她为何生气了的模样。而对着一群醉鬼又没法子,看来以后不能让他们喝行柳带的酒了,竟这么醉人,方氏叹气,打算喊人把两个小郎君送回青竹苑去。江安柏揉了揉额角,摆手道:“阿娘,我没事,就是有点头疼,等我缓缓,等会我带弟弟回去。”方氏颔首,刚松一口气,自家夫君柔情似水唤她:“楚楚,我困了。”江鹤从不在人前唤她闺名,何况如今一屋子的孩子,旁边的小醉猫又抱着她胳膊“咯咯咯”傻笑了,方氏一囧,感觉闺女这是在笑自己,好难为情呀。右手边的江鹤有些不满,“楚楚,夜深了,我们为何还不安歇?”两个醉鬼方氏应付不过来,让丫鬟将人送回屋去,却一个个都不肯,她只好让厨房去熬醒酒汤。闺女身边自是少不得人看顾,而丈夫的醉后也磨人,离不得她。还有一个行柳等着她安顿,方氏没饮一滴酒,都感觉头疼了,也不知怎么一回事,都只喝了几杯,怎就醉了呢?易行简适时道出不用怎么安顿行柳,他们兄弟俩同住一屋。“江伯母,你先去忙活吧,这儿我来,阿月我等会让烟竹来弄回院里去,”易行简脸上并无玩笑之意,实际上,他在江府住了这么久,上下都已把他当作家中的一份子了,也能让江府的下人信服。遂他这话一出口,方氏是放心的,若是平日,她自是不会把烂摊子丢给孩子去处理,可她身旁的丈夫难得失态,她不敢留他在厅堂太久,怕以后在孩子们面前立不起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