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左右后,江明月让人给干活的人倒茶水,端果子来,休息会再忙。见江知县府里的人都和善亲切,两个小小少年也不像原先那样拘谨了。趁师傅坐在小杌子上与金伯喝茶闲聊之际,偷摸着靠前去,想瞧树下那端坐着的小姑娘在埋头画什么。江明月偏头,两人吓了一跳,惹得烟竹白素等人轻笑不已。“想看便看罢,左右不过是画着玩的。”她笑了声,道。小少年被这笑颜晃得一愣,回过神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见她果真不介意,才大了胆子问:“画中可是有我?”“嗯,你瞧,这个卷了半截衣摆的就是你。”另一个小少年冒出头来,“江家姑娘,我呢我呢。”江明月还待指给他看,就被那老师傅呵斥了,两个少年立马跑回他身边去,耸头搭脑的挨训。老师傅前来拱手告罪,她摆了摆小手,以示无碍,但也失了兴致,“白素,我画累了,收回书房去罢。”老师傅见此,站在原地有些惴惴不安,连带着两个小少年也以为自己犯了错。烟竹叹了一声,安慰道:“我家姑娘未曾怪罪于谁,莫要在意。”又唤金伯,让他看顾好,无需过于谨慎。江明月是想不通,这有什么可告罪的,但她也没法迁怒于谁,只觉怪无趣的。想着以后还是远着些人再画吧,不然就打破了原有的和谐画面,再画也充斥着一股别扭的味儿来。江明月回了书房,坐着愣了会儿,只觉脑袋有些空,不晓得要想些什么。烟竹立在一旁,看小姑娘好像很低落,给她倒了一杯茶水,安抚道:“姑娘,他们也只是这么小心谨慎惯了。”可世人皆道士农工商的后者为贱。他们这样低等工人要上门做事,总会遇到各式各样脾性的人,一个不小心在行为举止上得罪了,可不好过,亏吃得多了,自然就谨小慎微起来。“嗯,我省得。”江明月呷了口茶,轻声应了句。她只是庆幸自己出生在一个好人家中,吃穿不愁,爹娘一双人恩爱不疑,家庭和睦。再想起晌午那会儿,阿娘还在担心她没伴,江明月就不由心生感慨,自家的阿爹阿娘算是给足了她自由与疼爱的。天底下的父母想来再不会好过她的爹娘了吧?她该知足的,也该让自己在家人的疼爱与陪伴中开开心心的过活,才不浪费老天给她这次重生的机会。江明月吐出一口气,拿了笔在手里转了一转,世间百态各有趣味,这画还是能继续的。少倾,道:“烟竹姐姐,替我将窗棂打开,我就这么瞧着他们罢。”说完,她就起身要搬动那圈椅,面向窗户好去看窗外的景。“哎,”烟竹开心于她不自恼,这事没法让人家改变的,只得自个想明白去。又与她一道搬完椅子,这才开了窗。江明月瞧烟竹笑意盈盈的模样,不由也笑笑,没说话,开始着墨在外面画至一半的地方继续描画起来。烟竹将案几上的茶盏放置她手能够的着的地方,方便她口干时能端起来喝。又在熏炉里点了香,一缕缥缈的烟升起,随着风扬撒开来。江明月鼻子动了动,很是喜欢这个味儿。等做完这些,烟竹才放心的出去,还顺带掩了门。“你两注意些里头的动静,看姑娘是不是有什么吩咐的,不可老想着玩。”“是”见白素青山都应下才满意。只是一抬眼,一道脚步匆忙的身影映入眼帘,便开口问两人:“她最近在做甚?”白素顺着她的视线一瞧,笑道:“姑娘指派她出去的,我们也不曾知道是什么事。”烟竹点了点头,云黛是当初夫人从伢子那带回的,在揽月苑当差,什么都做些,如今瞧着挺得姑娘意,倒也好。“啪嗒”江明月将笔重重搁在笔架上,对着画好的纸张吹气。半晌,又揉着手腕,扭了扭脖子,叹这一画着实久了些。她起身走到窗边,时间过得真快,这会太阳都西沉了,墙面已经敲落了一个人高的洞,老师傅指挥着让人把边缘修补好。大抵是为了防止砌墙的石头不脱落砸到人罢,江明月活动着手指,瞧了几眼就失了兴趣,坐回到椅子上,开口唤了人。白素青山都进来了。她问:“今儿差不多了吧?跟金伯说一声,不急于一时。”白素基本是伺候江明月起居,青山大多是跑腿,遂她这话一说,青山就出去传话了。“姑娘可是画完了?”江明月摊坐在椅上,懒懒地应道:“嗯,待墨干就收起来罢,对了,云黛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