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晚音左右一看,船上有两个救生用的木桶,一头连着绳子,连忙抱起来抛向众人。“抓住!”
李云锡体魄健壮,无须暗卫帮助,自己游得最快,一把抱住了一个木桶。庾晚音连忙往回拉绳。
松弛的绳子猛然紧绷!
一名刺客在混战中受了伤,又被打落武器,只能闭气入水伺机而动,此时突地冒出头来,拖住了李云锡。李云锡猛烈挣扎,刺客只是死死钳着他不放,要把他拖入水里。
李云锡口鼻呛水,终于呼道:“救——喀喀喀……”
庾晚音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拽绳子。“别放手!”
她吃不住那头的重量,整个人都朝船沿滑去。背后伸来另一双手,与她一道抓住了绳子。
夏侯澹咬牙道:“我也拉不过。”
庾晚音道:“闭嘴,拔河!”
“端王来了,你的实验结果如何?”
“我已经不在乎了。”
无论是因为预见了此处,还是追踪到了此处,夏侯泊终究还是来了。
他来了,就要在他们眼前杀死所有学子。
是控制,也是震慑。
他要吓破他们的胆,让他们再也生不出反抗之心。
按照她胆小如鼠的本性,此时也确实该被吓破胆。
但是物极必反。
庾晚音怒发冲冠。
她一直觉得站在端王的角度,从小遭受太后虐待、夏侯澹欺负,苟延残喘到了出宫建府,又有感于朝政腐败,想要取而代之,一切行为有他的道理。
然而,水中挣扎的这几个人,是未来的股肱之臣、社稷栋梁,是稳住大夏的最后希望。
如果他是纸片人,那就是在滥杀无辜。
如果他来自更高层,明知他们是谁,还轻易下令抹杀,那就是为了自己乱世枭雄的未来,提早宣判了旱灾中无数人的死刑!
“我恶不过他,这点他赢了。”庾晚音死死拽着粗糙的绳子,掌心皮开肉绽,“但哪怕他是神,我也绝不会投诚!”
夏侯澹的手心也磨出了血,听她咬着牙关说得含混。“你说什么?”
庾晚音青筋暴出,朝天怒吼:“干他!!!”
这一声吼得几乎撕裂了嗓子,回音在空荡荡的湖面上传出老远。
庾晚音直直瞪向岸上之人。隔得那么远,彼此的五官都看不清,但玄而又玄地,她却怀疑对方露出了一个饶有兴味的笑。
庾晚音恶向胆边生,双手间陡然爆发出一股蛮力。水中的刺客与李云锡拉扯良久,已经力竭,没料到她突然发难,竟被她拽动了,身不由己地漂向了画舫。
庾晚音的血液被挤出指缝,顺着绳子一滴滴地往下淌。
与她对抗的那股力量忽然消失,她踉跄着倒退一步,撞到了夏侯澹身上。
刺客终于气力不济,放开了李云锡,独自沉了下去。李云锡抱着木桶浮出水面,呛咳不止。
几人这口气刚刚一松,就见水中冒出一双手,狠狠掐住了李云锡的脖子!
刺客诈死!
庾晚音与双目暴突的李云锡对视着,心中的恐惧瞬间没顶,绝望道:“救——”
下一秒,一道身影如飞鸿般掠去,一脚蹬在刺客的天灵盖上,“喀啦”一声送他归了天。
北舟终于解决了面前的敌人,有余暇清扫战场了。
庾晚音发着抖四下扫视,除了开场就被抹脖子的杜杉,剩余的学子都被救下了。
那些刺客原本人多势众,几倍于夏侯澹的暗卫,结果来得壮烈,送得轻松。一场厮杀虎头蛇尾地结束,岸上那几人不知何时也撤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