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应浔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坐进车里,车辆驶到另一条道上,变成小小的一块。
忙碌完之后,江应浔回到宿舍接着整理他的东西,在叠放整齐的衣物中间,他发现了一套看模样就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衣服,应该是被错放的,浅色系的睡衣上印着迷你小熊的图案,有淡淡的清香味道,似乎从中可以窥见这身睡衣的主人。
他拿出手机,对着睡衣拍了张照片,想把照片发给南有岁,提醒他把睡衣遗漏在自己这里了。手指按在发送键却迟迟没有点下去,最后他摁灭了屏幕,没有思虑多久,把这身睡衣收进自己的衣柜,混在深色系的衣服中。
坐在桌前,木质桌上并没有摆放太多的东西,比极简风还要极简,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和书籍之外,没有多余的东西,看起来就没什么烟火气。
却在左侧很罕见地放置了一个牛油果色的收纳册,厚厚一本,看上去保存地很完好。
洗完澡之后,他擦着头发,额前低落的水珠顺着侧脸滑下,落入锁骨以及衣物内的地方,视线还没有变得清明,他听见了什么东西被碰到地上发出的撞击声。
眉心抽紧,没来由地他觉得不太对劲,看清楚的时候,尹和硕连忙把收纳册拿起来,用纸巾将上面沾到的尘埃擦去,声音里包含着歉意,他急促地说道:“真是对不住,刚刚我们几个玩闹,撞你桌子上了,结果把这个收纳册弄摔了,对不起啊。”
匆匆看过去,表面没有什么损伤,还好收纳册这种东西摔几下不会有什么大影响,江应浔接下了,说道:“没事。”
见他表示没什么的时候,尹和硕松了口气,其他两个人也都活络起来,很快消除了这份小小的尴尬。
“你还会画画啊?”尹和硕和他说着话,本来初见的时候就觉得他很不爱说话,在宿舍待了几个小时觉得他还是很严肃和高冷,也没敢聊天,借着现在这个机会,他才搭着话。
“不是我画的。”
江应浔打开收纳册,前面一半都被塞满了,画的基本都是人物像,姿势各异。学习,看书,吃饭,走在校园路上,娱乐时分,每种样子都被画诠释了出来,而这些主人公当然是指向了自己。
按照画面的走向,他发现这些记忆都是零碎的,很难形成一条连续的线条,这些碎片很容易就会被忘在脑后,南有岁却将这些一一记录了下来。
这都是南有岁在暑假里画的,本来是想练习用的,却不知道画什么好,最后就都画了江应浔。而这些画原本是被南有岁夹在了书中,直到有一天被风吹过的时候掉在了地上,江应浔将它捡了起来,南有岁有些不好意思,说这些画的不好,还是扔掉好了,但江应浔没听他的,把这些画都完好地保存下来。
连南有岁本人都不知道江应浔还秘密地搞了这个收纳册。
“画得真挺好看,有模有样的,手残党看到都瑟瑟发抖了。”尹和硕用着贫瘠的形容词,他灵光一闪,惊奇地说道:“诶是不是你弟画的,他学美术的吧,这么厉害。”
“嗯。”江应浔回应了他。
“你弟人真不错,送你来上学,还给你画画,果然有血缘关系就是不一样,什么事都能想到家人。”
“我和他没有血缘关系。”江应浔抬眼看他,很快地收回了目光,将收纳册翻到最后一面。
“啊,是吗?”这可能会触及到复杂的家庭关系吧,尹和硕装糊涂,没有继续问下去,收拾着自己的东西说道:“那我先去洗澡了。”
最后一面画是双人画,暴雨中,落在地上的水珠溅起来,变了形状,江应浔撑着伞,遮挡住他的半张脸,南有岁走在旁边,面容比较模糊。
应该是南有岁不习惯画自己,所以把自己的模样模糊处理了。
看着这幅画,江应浔觉得他今天说出的话有误。不是南有岁太粘着他,分明是他自己过于依赖对方才对。
不然他完全可以无所顾忌地让南有岁取回睡衣,或者自己跑一趟送给他,绝不会有现在的表现。他觉得有种难以名状的东西被他强制压在脑内的某一处黑暗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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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bt的想法升起来了……
微信背景
樱花季。南有岁走在校园里,地面上浮着花瓣,学校里种植的几颗零零碎碎的樱花树经过一场持续几天的大雨之后,开得却更旺了。
学校照例放假,出了大门之后,门口停放着很多车辆,将本就不宽敞的路堵了个严实,喇叭声刺向耳膜,南有岁下意识揉了一下自己的耳朵。
[耶:哥哥没忘今天我要去学校找你吧?]
[耶:我已经放学了,还在路上。]
聊天记录停留在三天之前,内容是他们约定好见面的日期。算算时间他们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完全没有遵循想象中的规律,比如每周回一趟家,或者去各自的学校,总会因为遇到各种各样的事情变得忙碌起来。
南有岁第无数次体会到江应浔说的那句太粘着他是什么意思了。
途经通往寺庙道路的时候,他被迫挤在一群游客中间,一不留神就会被举起的手机打到。他偏过头看了一眼,道路两边种着樱花树。人们乐此不疲地将它们拍摄下来,而后重新汇入人流之中,匆匆离开。
打开手机,没有任何回复,时间已经过去了蛮久,这种大学生活也太繁忙了吧。
直到南有岁站在江应浔的宿舍门口,他也没收到回复的消息。宿舍里面传来爽朗的笑声,他伸出手指扣了扣门。一阵窸窣之后,门被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