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局棋下完已是三更天了,卫央的眼皮子都直打架,而郁良在马车上睡的不错,如今依旧是神采奕奕,但再有兴趣没办法逼着小姑娘和自己一同下棋,于是只好道:“先休息吧。”
卫央伸了个懒腰,半滚着到了床里面,依旧把另外一半留给郁良。待到郁良躺上来的那一霎那,卫央的身子还是不由自主的僵了一下,她想到刚才的棋局,不由得道:“若是日后战争再起,你便去疆场吧。”
从一个人下棋的路数就能看得出他的野心。
郁良的心不在朝堂,他渴望去边疆建功立业。而且郁良有这个才能,卫央没道理要一直霸着,如今的她也不是之前的那个软弱可欺的卫央。
郁良僵了一下,大手伸出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声道:“睡吧。”
建功立业是日后的事,如今最重要的是护着他的小姑娘。
原以为小姑娘是个八面玲珑、脾气好的,在京城应当是不会受欺辱,想不到竟是如此刚毅不折,那日的话真真是让他惊了一遭,生怕小姑娘真的想不开,还好他坚定了一番。
虽说少了上战场的机会,但让郁诚去也算是得偿所愿,而且郁诚也是个很好的将领。
卫央完全没想到,将郁良留在京城,会引发这么大的蝴蝶效应。
赏赐
次日一早,卫央刚醒来便听丫鬟禀报道,今日该去皇宫给皇后娘娘请安了,听到这个消息的卫央恨不得再回床上躺一会儿。
但她还是忍下了这股不快,把郁良留在京城,还在新婚之夜和皇后对着干了一次,如今再不去便是公然违抗命令,藐视皇权。
卫央不仅得去,还得礼数周全的去。
让丫鬟给她尽快梳了发髻,斜插镶嵌珍珠碧玉步摇,脸上略施粉黛,换上了一件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外面披着浅色织金镶毛斗篷,素雅和艳丽共存,她本就颜色不俗,如今稍作打扮,也算得上是花容月貌。
一进到皇后宫里,卫央便乖巧的行了礼,“给母后请安,恭祝母后安康喜乐。”
孝清皇后正在和左手边的德妃聊天,“你说的是张太尉家的女儿?竟是在成亲前夕和人私逃了?”
德妃涂着艳红色蔻丹的手指拿着帕子,掩嘴轻笑,“可不是么?你说张夫人也是卯着劲儿给她攀了荣郡王的亲,她却非要跟一个举子私逃,结果还没跑出京城呢,就被张太尉给捉回来了,后来你猜怎么着?”
皇后讶异的挑挑眉,“怎么着?”
德妃道:“那举子为了前程直接反告一状,说自己是被勾引的,一时鬼迷了心窍才会做出此等事,张太尉气的把自家女儿可狠狠打了一通,听说如今还卧床不起呢。”
皇后摇了摇头,轻飘飘道:“不知天高地厚,是该长长记性。”
卫央一直伏地跪着,听她们巴拉巴拉的讲了一大堆,张太尉家的女儿逃了荣郡王的亲,和她好似也没什么关系,但卫央总觉得皇后在指桑骂槐一样。她耐着性子大声喊道:“儿媳给母后请安,恭祝母后安康喜乐。”
皇后手中正捧着一杯茶打算喝,茶杯递到嘴边却被卫央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给吓得抖了抖,茶盏中的水都洒了两滴在衣服上。她的眼神一凛,眉毛往上一挑,茶盏重重的落在桌上,厉声道:“来便来了,在我这坤宁宫中大声喧哗,莫不是想做些什么?”
卫央默默翻了个白眼,心道:我还真想做些什么,真想一把火给你把那些蒲团都烧掉,反正你也不跪,跪的都是别人。
但她只是波澜不惊道:“儿媳惶恐。”
孝清皇后重新拿起茶盏,吹了一口气道:“你这是来做什么?”
卫央心道:不是你让我来请安的么?现在又问我做什么?您要不要猜一下啊?!
但她只道:“儿媳前来请安。”
皇后皱了皱眉,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讥讽的笑,道:“请安?我可没见过这个时辰来请安的。”
卫央就知道她在这里等着自己,从善如流道:“儿媳昨夜有些累了,今早上起来只觉得头晕目眩,脸色苍白,怕母后看着影响心情,是故涂了些脂粉,再加上路途颠簸,儿媳在路上吐了一回,这才耽搁了。”
卫央适才确实在路上吐了一回,不过是因着早上吃的东西太苦,她在路上实在受不住,便吐了。
但她就是这么说了,皇后还能真的去查?即便是查了,她也没撒谎不是?
其他妃子一听这话便都掩着嘴轻笑起来,似是觉着有些害臊,卫央也不觉着有什么。她昨晚确实是累着了,跟郁良下棋可是脑力活儿,这些人脑子里想些什么,可就不是她能控制得了的。
孝清皇后斜睨了她一眼,淡淡道:“起来吧。”
卫央起来时还故作娇弱了一把,差点晕倒在地上,幸好身边带着的是机灵的小雪,她扶着自己之时还小声惊呼了一下,“王妃……”
卫央冲着她眨眨眼睛,尔后便似弱柳扶风,眼巴巴的看着孝清皇后,心道:我便不信你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这么不给郁良的面子。
果然,孝清皇后冲着身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尖着嗓子道:“赐七王妃座。”
果真像是好大的恩典。
卫央却不管那些的,她来了便是走个过场,难不成还真的指望她诚心诚意给皇后请个安,祝她福寿安康,长命百岁?
在这坤宁宫里,地位最大的是皇后,其次便是四妃,其余品级的都不值一提,品阶还没如今的卫央大,是故卫央坐在那儿只需要做个陪衬罢了。她向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个什么重要角色,但总有人莫名奇妙的问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