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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叡像是被无忌的童言给定住,如雕塑般,漫长的须臾之后,他微微倾身,墨黑的长发滑落,似有一瞬变回了铁血无情的君王,冷冷地注视着这个冒犯他的孩童。
米哥儿觉得这个大人像是一座高大的山一样,无形地压下来,让他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双脚一软,瑟瑟发抖,害怕而倔强地盯住他。
小小年纪,倒有几分胆色,萧叡道:“你干娘是怎么说的,你与我细说来听听。”
米哥儿虽怕到发抖,但结结巴巴的,还是说了:“我干娘说,宝宝要是不死,他的爹爹就会死。”
萧叡只觉得像是突然被抽空所有魂魄,忘却了喘息。
他想过无数次怀袖为什么要杀了他们的孩子,理由太多了,他也知道不可以不应该,但他还是会忍不住去想那个孩子假如生下来会怎样。
是为了他。
怀袖在顺王面前亦有戒备,却能在孩子面前口吐真言。
萧叡回过神,看到米哥儿神色害怕、一副想逃跑的模样,伸手抓住他:“她还跟你说了什么?都告诉我。”
萧叡自以为勉强算和蔼可亲,实则不然,把米哥儿吓到了,他正要继续问,就听见怀袖不悦的声音:“你抓着我家孩子做什么?”
萧叡手软,松手,米哥儿似是脚下抹了油的小老鼠嗖地溜回了怀袖的身边,躲到她的身后,拽着她的裙子。
米哥儿心神剧震,倒不是因为萧叡,是怀袖突然出现,他隐约知道把怀袖的事情说出去不好,尤其是说给皇帝听,但他刚才实在是太生气了才说漏了嘴,不知道会不会□□娘发现。
怀袖像是把小鸡仔护到翅膀下面的老母鸡一样,柳眉倒竖,气愤地瞪着萧叡:“我好心好意放你进来,你欺负我家小孩?”
萧叡生怕直接被她扫地出门,虽然他本来也打算今天离开,瞬间柔软了下来:“是我一时没控制住,太凶了,吓到他了,真是对不住。”
怀袖仍没消气:“一句对不住就完了吗?”
萧叡想了想,他手边也没什么东西,迟疑着,把那支木钗递给米哥儿:“对不起,吓到你了。”
这只木钗是素丝沉香木的,原与怀袖那支镯子是一对,不过怀袖离宫时没带走,他一个人留着也没甚意思,只是舍不得。
米哥儿看了一眼,摇了摇头:“没关系,我不要,我娘给我买了长命锁呢。”
萧叡想,真是个不识货的小东西,这只钗子哪是普通的金银长命锁能比的?
怀袖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背,说道:“他给你你就拿着吧。”
米哥儿仰头看了她一眼,得了她的眼神指示,才去把钗子拿了过来,拿在手上,手心冒汗。
他不敢去看萧叡,生怕被萧叡戳穿他闯祸的事。
怀袖带他走,米哥儿趁怀袖不注意,回头偷偷看了看萧叡。
萧叡见他偷瞧自己,对他笑了笑,眨了下眼睛,米哥儿又觉得这个皇帝叔叔也没那么吓人了。
怀袖把他拎走,也板起脸教训他:“不是和你说过了吗?你怎么还跑去找他?你去找他做什么?”
米哥儿愧疚地说:“我去骂他……”
怀袖目瞪口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皇帝你也敢骂!”
米哥儿涨红脸:“他欺负你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