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莫测,陈平凭借对人心的了解,玩弄手段从未失手过,从郡守到黔首,陈平可以轻而易举使旁人信任自己,也可以轻松挑起两个人、两方势力的矛盾,也因此,陈平更加确信自己对人心的了解。可往日他那些手段似乎在面对赵不息的时候都失去了用处。赵不息太直白了,她看出了陈平的小心翼翼,然后就这么直白的将信任剖开摊在陈平面前。面对如此信任自己的主君,陈平还能如何呢。“平必不辜负主君信任。”陈平长揖。不过是,士为知己者死罢了。七月收麦,怀县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怀县因着用了黑石的杂交优良粮种,整一个县的粮食产量都达到了十五石每亩。在收割粮食的这几日,整个怀县上下都是一片笑声。这么高的粮产,缴纳一半的税赋之后剩下的也有七八石每亩了,足够黔首们过一个十分富裕的年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怀县有贤人黑石子啊。所以当县衙告知他们这些粮食除了种粮之外其余的都要和其他县交换成普通的粮食,黔首们也都没有异议。上一年的他们也是这样过来的,用自家原本低产的种粮去和黑石子交换高产的粮种。今年风水轮流转,也应当是其他县的黔首用原本低产的粮食和黑石子交换高产的粮种了。数百辆拉满粮食的车从各个县赶到怀县,又从怀县交换到了新的高产粮种回到各县。各县的黔首们都已经在驰道两旁翘首以盼了,他们都听说了今年怀县的粮产有多高,其中还有一部分黔首甚至亲自前往怀县见过那如山一样的亩产。当听到县中县令说黑石子愿意让他们用自家的低产粮种换怀县高产粮种之后,整个河内郡都沸腾了,无数的黔首争先恐后把自家的粮食拉到县衙请求县中快点去怀县换粮,生怕自己县去晚了就换不到高产粮了。有些今年收粮不多没法换到足够新粮的黔首甚至坐在地上就痛哭流涕。好在萧何早就想到了会有穷困的黔首无法收获能养活自己一家的粮食,更没有种粮能去换新粮了,所以早早制定了政策。可以在秋收之后的冬季到县中用劳力交换种粮。正好趁着这个冬天将整个河内郡的水渠修一修。赵不息把这些杂事都扔给了萧何,自己就开始琢磨有什么事情是她之前没时间去做的。农家弟子不够用了,医家弟子也不够用了。这是现在最大的问题,学农学医的人本就少,可偏偏这两家的学问又是极其重要的,甚至在农耕时代,说是最重要也不为过。黑石学堂规模又翻了一倍,半年就能流水线的制造出一批识字、能通晓简单算术的小吏。其实在秦朝当官吏的条件并不难,只要能识字会算些数就够了,秦朝的官吏之所以不够,更多的原因是由于知识垄断。寻常的黔首根本就没有能识字的机会,能够识字的已经不是普通黔首了。而秦朝官方虽说也有官塾(),可入学条件苛刻1()1『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唯有家中有人担任官吏才能有一个入学名额,并没有打断知识垄断的壁垒。赵不息创办的黑石学堂倒是打破了知识壁垒了,所以哪怕是领地忽然扩张,从怀县扩张到了整个河内郡,可官吏依然是够用的,直接从黑石学堂里找学生就行。可农家和医家弟子培养起来却没有那么容易,这两家都需要实践和理论相结合,需要老师带着从零开始学习。陈长一年多也就带出了不到十个弟子,这些弟子也只是勉强能懂一些基础的农学知识。医家也是同理,赵不息在河内郡开出了丰厚的条件招揽医者,可就算是这样,也只不过招到了几十个医者。满足不了基础配置啊。赵不息冥思苦想,决定还是得修书,将基础的农家知识和医家知识编纂成一本通俗易懂的书,争取能让识字的人都能看懂。类似于《赤脚医生手册》这种。于是赵不息将萧何喊了过来,和他商量了一番。“主君这个想法很好啊。”萧何称赞,他是一个深入黔首之中的人,萧何在无事的时候就喜欢走到田头和黔首聊天,他自然知道黔首们忧愁什么,想要什么。“应该怎么翻地,浇水应当哪个时候浇,庄稼生了虫害应当怎么办,牛羊生了崽子应当如何处理。”萧何看着赵不息写下的几行字。他赞叹道:“若是能有这样一本书,让每个乡中都有人能够掌握这些有用的学问,那必定能够大大提高生产力。”于是赵不息就开始带着人修书,召集了一群农家弟子和医家弟子。母猪的产后护理、如何预防虫害、种植麦应当几月种植、一亩地浇多少水……只是这书越修越厚,赵不息还将一些黔首们容易触犯的秦律写在了上面。既然要做,那就连着普法一起做了嘛。可这样赵不息仍然觉得不够,修书都修了,那还不如连着扫盲一起扫了,不求黔首们能认识多少字,好歹让他们能看懂官衙贴出的文书吧。当然,最重要的是,要教化黔首,让他们明白感恩……修书还是很顺利的,就是偶尔法家弟子和儒家弟子会吵架,偶尔吵急了眼还会打起来。所以这两家弟子时常都是鼻青脸肿的。赵不息一开始还会劝架,后来发现劝架也不管用,她在那里的时候他们各个皮笑肉不笑的维持和平,她一走,儒家和法家弟子又扭打在一起,沙包大的拳头对着对方脸上揍。赵不息就不再搭理他们了,而是和墨家弟子们一起弄雕版印刷。雕版印刷并不是在木板上刻出字再一印就行了,寻常的墨水印在纸上很容易就会糊掉,要用特定的油墨的印刷才不会晕染。等雕版印刷弄出来以后,赵不息精神一振,可惜这个技术现在也要藏着。赵不息咂咂嘴,现在推出来这个技术那引起的关注就太大了。()法家是当世显学的原因是秦朝以法治国,有始皇帝为靠山,法家弟子未来道路光明所以才有那么多人学法。可儒家和墨家是当世显学的原因那就只是仗着人多势众了,孔子弟子三千,墨子也不遑多让,门徒弟子遍布天下。这三家之中墨家因为分裂成三家的缘故渐渐衰落,儒家和法家正在争得头破血流,法家虽说有始皇帝的支持可始皇帝也不是完全只用法家不用儒家,而儒家的学问又的确比法家更擅长为官之道。如今这天下,是法家和儒家争夺百家之首的时代,争弟子、争权力、争话语权。赵不息现在还不打算去掺和这两家神仙打架。雕版印刷加上造纸术,这两个技术足以颠覆如今的思想文化格局了,若是这两家知道这两项技术都在赵不息这里,那到时候又是一堆麻烦。现在已经有许多人开始打听咸阳中流行的纸是从何处来的了,不过他们寻找源头最终也只能找到是从咸阳宫中传出来的……嗯,没人敢惹始皇帝,只能不了了之。这边赵不息正热火朝天的领着一群人编书编的不亦乐乎,咸阳之中的某人心情则就没那么开心了。嬴政处理完了政事,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身体,仿佛不经意询问:“黑石那边还没有送信来吗?”今日轮值的是蒙毅,他老老实实道:“启禀陛下,黑石今日送来了一封信。”说着递上了一封信。这是自家陛下这五日来第三次问此事了,所以蒙毅也时刻注意着赵朴府邸那边传来的消息,黑石的信一送来,蒙毅派在那边守着的人就将信快马加鞭送到了咸阳宫中。嬴政接过信,摸了摸信封的厚度,唇角紧抿。怎么又是这么薄。修长的手指挑开信封,捏着薄薄的一页纸。嬴政迅速扫过一遍,眉眼间染上一丝薄怒。又是这些应付话。嬴政这两个月来给赵不息送了五封信,可赵不息每次给他的回信都十分应付,连一张纸都写不满,上面还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似乎只是为了应付他凑字数一样。“赵不息近来很忙吗?”嬴政带着一丝怒气询问蒙毅。怀县之中是有嬴政派去的探子的,虽说打探不到详细信息,可一些表面上的东西还是能打探到的。“启禀陛下,黑石子近来在修书。”蒙毅不知道黑石子在信中到底写了什么东西,竟然惹怒了陛下。嬴政嗤笑一声:“修书……确实是她能做出的事情。”修书立传,但凡有点名声的人都将其视之为毕生理想。吕不韦当初既是商贾又是秦国国相,钱财和权力都有了还要召集门客编撰《吕氏春秋》呢。孔子开创儒家,有三千弟子,也不忘修书《春秋》,孔子的弟子为了纪念老师,还要修《论语》。就连最清静无为的老子,在西出函谷之前都要留下一部《道德经》。在这些贤人眼中,修书立传是毕生的追求。所以嬴政也认为赵不息是因为忙于修书才没时间回信的。可嬴政却依然颇有怨言,修书在那些专研学问的诸子百家大贤眼中是了不得的大事,但是嬴政却十分不以为然。他一手建立的秦朝也能传千秋万代,日后还会有秦二世、秦三世、秦百世,这样的功绩岂是小小一本书就能企及的。竟然因为修书这点小事就将她亲爹抛在一旁,果真逆女!心下虽然不悦,可嬴政面上却分毫不显露,只是决定往后一段时间要加班加点处理好政务,赶在年前去一趟怀县。他倒要看看,赵不息那逆女编撰的到底是什么书,竟然值得她连自己都不搭理了。在忙碌完一日后,嬴政终于批完了他那一沓高高的奏折。先前还没有纸的时候,嬴政每日要批改一百二十斤竹简,每日都累的头昏脑胀,有了纸之后,嬴政处理政务的速度快了一半,每日处理完政务之后还能留出数个时辰来打一套百兽戏或是听听歌舞。之后嬴政又从赵不息那里学到了分类处理政务,命令手下的文武百官在奏折上用不同颜色的印泥按手印或者写题目代表不同类别的政务。十万火急的就按一个红手印,军事就在奏折封面上写“军事”,税赋有关就写“税赋”。这样下来什么事情紧急什么事情不紧急就一目了然,又节省了嬴政的一部分时间。恰好今日的政务不多,嬴政刚到晌午就处理完了政务,他揉了揉额角。“备车,朕要去看望武成侯。”王翦的身体越发不好了,只怕撑不了几年了,嬴政想到这位老将军即将步入死亡,不禁皱紧了眉头。……难道这世间,当真没有长生之术吗?
嬴政的马车停在了王府的门前,守门的下仆是认识嬴政的,看到陛下到来立刻小跑着将正门打开。正要去请家中主人出来,嬴政挥手制止了他。“不用吵扰武成侯,朕是来看望武成侯的,何必再让老将军起身迎接朕呢。”王府之中颇为寂寥,王家的三位主人,王翦年老多病,长年卧床,王贲王离一个在北方镇守长城,一个在南方征战百越,一家人都为大秦鞠躬尽瘁。嬴政也颇为感慨,心中思索着要用哪个将领将王贲替回来,王翦眼看着时日无多了,本该享受天伦之乐,却儿孙都不在床前伺候,到底是大秦辜负了这位老将军啊。自己有三十多个子女承欢膝下,王翦却只能孤零零躺在病床之上。嬴政唏嘘不已,脚下步伐又快了几分,想要去看望王翦。可还没进门,先听到了一阵开怀的笑声。嬴政心生疑惑,迈入门中,正看到王翦正精神抖擞地半靠在床头,手中拿着一沓信纸聚精会神看着,眉飞色舞,哪里像是寂寞孤独的样子。因着太过投入,直到嬴政走到王翦床边王翦这才会注意到嬴政来了,连忙要起身行礼。“老臣竟然没有注意到陛下前来,臣请罪。”嬴政强硬的将王翦按在了床上,他坐在床沿,笑道:“武成侯身体不好,是朕特意让下仆不要告诉你朕前来的消息的。”二人聊了一会,嬴政笑道:“朕一进门就听到武成侯发笑,莫非武成侯遇到了什么好事?”王翦笑道:“可不正是托了您的福。”“哦?同朕有关?”嬴政挑眉。“是黑石子,她知道老臣的子孙都不在身边之后每旬都会给老臣写信关心老臣。”王翦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王翦将那一沓信纸递给嬴政,这信里面都是一些家常话,没有什么好隐瞒嬴政的。听到了赵不息每十日都会给王翦写信关心他。嬴政脸上的笑容却一滞,他默不作声接过了王翦递给他的信纸。厚厚的一沓,估计有十页纸往上。和送给他的那封薄薄的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再一看内容,赵不息写给王翦的这封信内容繁杂琐碎,从她早上吃了什么饭到割麦累的手疼再到从哪找了个方子可以外敷减缓关节疼痛。还贴心的附上了亲手抄写的药方。甚至连走在路上被树根拌了一下这等囧事都写在了信上,语言文采飞扬,描写的妙趣横生,难怪能逗的王翦大笑。而且这些文字显然不是一天之内写出来的,每一张纸之间的脉络切割,一看就是这一沓信是许多天一天写一点积攒出来的。攥着信纸的指节用力的发白。嬴政的眼中犹如一潭黑墨,他语气平静:“哦,赵不息竟然有这么多时间写信吗?”“哈哈,老臣也劝她不要花费太多时间在老臣身上,可不息却说一日为师,终身为……嗯,不息心善,觉得老臣一个人在家太孤独了,说她多写一些信让这些信陪着老臣,就仿佛她陪在老臣身边一样。”王翦眉飞色舞,话说到一半忽然想起来“终身为父”不太合适,毕竟人家亲爹还在自己面前。可王翦的语气中依然颇为欣慰。人老了总是会觉得寂寞,可他现在每日都可以期待赵不息送来的信。信中写着流经怀县的那条奔腾的河,那是黄河的支流,黑石旁边有一条小溪,那是黄河支流的支流。小溪里有小虾,这个时候可以赤着脚在河边捉虾,将一个拳头大小的陶罐放在水中,一会就有小虾爬进来。割麦的时候要将裤脚撩起来,割麦的时候要小心不要踩到虫子,割完了麦可以去树林里抓兔子,兔子跑得很快,要带着黄犬。将兔子剥了皮用树枝串起来放在火堆上烤……王翦没有去过怀县,可他似乎见到了那条小溪,和赵不息一起抓过虾子,仿佛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牵着黄犬撵兔子。王翦暗戳戳瞥了一眼自家陛下,心想赵不息这么好的小孩怎么就是自家陛下的公主呢。自家陛下整日就是批奏折、拿着地图发号施令,今天打南越、明日欺负匈奴,看看哪里有六国余孽敢蹦哒,全家都拉去修长城……若是自己的孙女该多好啊。王翦心想,自家陛下三十多个子女,又不缺这一个,可他王翦没有孙女啊,赵不息若是他孙女,他必定如珍如宝的宠着,日日带着她去打猎。王翦颇为可惜想。嬴政露出了一个假惺惺的笑:“武成侯传授不息兵法学问,也算是不息的老师,尊师重道,应有之义。”逆女!真是逆女啊。嬴政心里都要气炸了。明明他才是亲爹,怎么给他写信就那么薄薄一张纸,写的还都是应付他的客套话,问就是忙着修书没时间。怎么到王翦这里就有时间写这么厚的信了,还十天就送一封!嬴政酸唧唧的想,他都不知道赵不息还会抓虾子呢,倒让王翦这老头先知道了。此时,赵不息还不知道自己被记仇的亲爹给惦记上了。她正看着面前的邀约沉思。这是张良给她送的邀约,邀请她到韩地一叙。没错,赵不息早就认识张良,甚至已经认识了好几年了。早在她亲娘还在世的时候,赵不息就认识张良。张良有一个弟弟,身体不好,久病缠身,那时候艾老刚刚在黑石定居,张良听闻有名医在此,就带着幼弟来此寻医。自然而然就同赵不息的亲娘,同样是六国余孽的赵嫦聊上了。那时候赵不息和张良就见过面,后来又见了几次,再往后见面就少了。联系少了的原因是张良曾问过赵嫦愿不愿意一同向秦复仇。可赵嫦只想把赵不息养大,她认为秦国统一六国是大势所趋,不是几个人就能阻挡的。张良那时候才十几岁,正是热血少年,自然不认同赵嫦的看法。后来他又做了一些大逆不道的事情,为了不连累到赵嫦和赵不息,也就不再和她们联系了。赵不息当时才五岁,想要招揽张良也心有余而力不足,更别说张良对韩国满腔忠诚,韩王室不死绝,张良根本不可能被其他人招揽。可现在怎么忽然又和她联系了呢。赵不息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若有所思。还真别说,时间也很巧妙,现在正是她名声最盛的时候,整个河内郡都知道她黑石子贤人的名声。等她有钱又有粮的时候才找上她。赵不息不相信张良是这样的人。张良该是光明磊落的,无论是小时候赵不息和他的那几次接触来看,还是史书上的阳谋魁首“谋圣”,都不是攀附富贵的人。赵不息沉思许久,还是决定要赴约。……就算张良现在还不可能接受她的招揽,可先培养感情也是很重要的嘛。万一韩王室忽然就死绝了呢。毕竟历史上刘邦就是这么得到张良的嘛。先是培养感情,张良表面上还跟着韩王,可私底下已经给刘邦出谋划策了,等到项羽杀了韩王以后,张良二话不说就打包了行李投奔了刘邦。现在张良是没法再和刘邦培养感情了,刘邦在沛县挣钱挣的不亦乐乎呢……赵不息心想,该怎么把韩王室都弄死啊,她汉初三杰就差张良就集齐了啊。谁能懂集卡就差一张的煎熬啊!她不能出手去弄死韩王室,张良很聪明,就算她做的再干净,可做了就是做了,想瞒过张良这种聪明人很难。要不然等打听到韩王室余孽在哪里以后就举报给秦朝官府吧,让秦朝去剿灭这些六国余孽。也不行,现在六国这些人中还有一个很出头的项羽,难保韩王室没了以后张良不回去投奔项羽,还是按照原轨迹,等秦朝灭亡、诸王林立之时再想个办法挑拨一下项羽,让项羽去灭了韩王室吧。赵不息心中有了决断,心满意足地将张良送过来的邀约收入了袖中。第二日,赵不息就点齐了车马准备去赴约。带着韩信和溪,再带上五十全副武装的私兵,若是有什么阴谋也能全身而退。马车渐渐驰出怀县,驶出河内郡,一路的景象也从欣欣向荣慢慢变得破败。河内郡其他县中的黔首虽然也很贫穷,可他们的脸上都是希望,路上也有三三两两去黑石名下的工厂做工的黔首行走。可出了河内郡到了韩地,人烟稀少,道路两旁的田地也十分荒芜,很远才能看到几个满脸麻木的黔首在地里劳作。这里比泗水郡更加贫穷。楚国好歹曾经富过,在七国之战中也大部分时间都很安定,可处于各国夹击之间的韩地就不一样了。韩国一直很穷,很弱小可怜,今天被秦国占两城,明日被赵国占两城,韩地黔首都习惯了这天天挨欺负的麻木日子,哪怕是现在已经被秦统一了,可他们的生活也没有变得更好。这里的黔首依然麻木,接受着另一批新统治者的压迫,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压迫他们的人从韩国贵族变成了秦国贵族罢了。甚至在六国之地之中,韩地的反抗也是最少的。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楚国多任侠,齐魏富裕多饱学之士,唯有韩地,什么都没有。“其实也不仅仅是地理位置的原因,主要还是韩国的统治者昏庸。”赵不息告诉韩信和溪。“申不害变法的那些年韩国也是强过的,可惜申不害死后变法就荒废了。后来又出了一位大家韩非,可韩国也不知道珍惜,还埋怨韩非惹来了强大的秦国。”河内郡和韩地就挨着,赵不息只赶了一天多的路就到了韩地。很快就要到邀约上所写的那个地址了,赵不息忍不住翻出镜子来照了照自己的头发。这可是写在史书上的美男子张良啊。!